這支鐵騎始終保持著戰場上雷厲風行的作風,踏著碎雪直入內城,行宮的門漸次打開。
隨行總管已經提前到了行宮打點,太子剛下馬,便領著人上前伺候。
“人呢”
“回殿下,青州官員及諸位幕僚已在議事殿等候,龍狼大部隊還在途中,剛抵杞縣。”
易長生隨手遞了鞭子,拾階而上,當議事殿的大門被侍從推開時,里面的爭吵陡然息了。
“諸位在爭些什么,繼續,也讓我聽聽。”
低緩的嗓音像是冬日陽光下的冰海,光明正大也消不去一抹深寒。
東宮屬官率先執禮,“參見太子殿下。”
青州官員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是誰,連忙行禮。
“免了。”易長生揮開衣袖落座,“青州州牧何在”
下首一長髯老者應道,“臣青州州牧周百歲,聽候太子吩咐。”
易長生微闔眼,只給了他一個字,“說。”
“額,這”周百歲作勢沉吟,另一清癯中年不耐,急急出列,道,“臣潛山郡尹凌虎,這事兒太子得好好給我們分辨分辨,青州四郡百縣,唯獨咱潛山郡臨靠石門關,如今石門關一役數月,二十來萬難民可都在往這邊趕,恕我直言,我潛山郡吃不下那么多人。”
周百歲氣得脖子都粗了,“你不接誰接,難不成任由他們餓死在外面,凌大人,為官為民啊”
“非也,我的民是城中八十萬老百姓,我難道要為二十萬難民而去苛刻八十萬百姓嗎何況我之前已經接收了十萬”
周百歲冷笑,“那任由他們變成暴民,變成草寇盜匪他們沒吃的,就能轉頭吃了你,別忘了那些起義是怎么發生的,嚯,征西大將軍估計會好好問候你,他死守著石門關,你倒好,在他屁股后面放了一把火。”
“周大人莫要混淆視聽。”凌虎從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折,朝易長生道,“殿下容稟,按理說周大人乃我上峰,我不該出言頂撞,但這事我不能不爭。”
“呈上來。”
易長生一目十行地看著,問,“周卿可知道此事”
周百歲摸著胡子,“知道一些,但是殿下,那些難民朝夕趕路食不果腹,生點病也是理所當然,并不能因為他們可能引發瘟疫而將他們驅之在外啊。”
“非也”凌虎激動道,“周大人,你可知城內有多少人病了”
“哼,那你倒是說說有多少人病了,又是什么病狀”
周百歲不等凌虎駁斥,道,“我來替你說,病的只有城南七十二人,癥狀僅是身體略感無力”
“就為了這點事,”周百歲背著手嫌棄凌虎,“你說你矯情不矯情,不想安置難民就直說,找什么借口。”
“借口”凌虎也起了火氣,“周大人你這話就不對了,民生無小事,難不成真要等釀成無法挽救的大禍再來后悔嗎”
“凌大人,你不覺得你很可笑,為了一個不太可能的假設置那二十萬真真實實的難民于不顧”
得了,兩人又吵了起來,一嘴一句跑得沒邊。
東宮屬官中一清秀文士,偷瞄了眼上邊閉目養神的人,不輕不重地咳了聲,提醒道,“兩位大人,請說重點。”
“難民必須安置”
“我不要”
“”青州官員皆是默默無語,心中冷汗津津,攤上這倆走到哪杠到哪的上峰他們能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