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蘇瓷兒只能披著被子爬起來走到窗戶口跟她說話。
“別哭了,喝點水吧。”
女人依舊在嗚嗚咽咽地哭,她的身體靠著窗子,面色蒼白,眼神空洞。
“我的孩子還沒滿月,他離不開我的”說著話,女人又捂住臉開始哭。
蘇瓷兒沉默了一下,問,“你是怎么進來的”
“我是被搶進來的,那個畜生,那個畜生在大街上硬是將我搶進來,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差點被他打死”女人說著話,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
她雙手撐著窗戶,十指扣進碧色紗窗內,眼睛通紅,里面滿是憎惡。
透過那條細窄的縫,蘇瓷兒看到女人的精神狀態似乎有點不對。
突然,女人猛地將手從窗戶縫隙里伸出來,使勁的朝著蘇瓷兒的方向伸過去,“那個人,那個人是你弟弟吧我都聽見了,你能不能讓他救救我”
“求求你了,讓他救救我吧,求求你了,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孩子”女人的聲音帶著泣血的絕望。
蘇瓷兒張了張嘴,最后卻依舊選擇沉默。正在這個時候,天色微亮,前面出現一個提著食盒的少年踏著晨曦之色出現在狹長的游廊上。
少年身上的裝束依舊與昨日一般,只不過長發束起,露出漂亮的肩頸線條,遠遠看去,整個人更顯出一股青蔥玉色,漂亮的像嵌在白色雪地里的緋色珍珠。
冷風肆意而過,蘇瓷兒聞到了湯包的味道。
雖然是南方人,但蘇瓷兒很喜歡吃面食,尤其是小籠湯包。
花襲憐離得遠,可他聽到了那個女人說的話。作為一個從地獄里爬上來,不,原本就生活在地獄之中的惡鬼,花襲憐從來就沒有過同理心這種東西。
見死不救對他來說并非是貶義詞,而是用來自保的保命符。
別人能看到世上的美好,他卻只能看到世上的黑暗。
那女人顯然也看到了花襲憐,可她沒有說話,只是焦急又期盼地看著蘇瓷兒,希望蘇瓷兒能替她說說話。
花襲憐走到門邊,打開鎖。
“咔嚓”一聲,鎖落。
兩人面對面站著,蘇瓷兒沒有說話。
花襲憐的眼尾瞥過隔壁那個焦灼的女人,他聲音冷淡的開口,問蘇瓷兒,“你會答應嗎”
答應什么蘇瓷兒也下意識跟著看向隔壁廂房的女人。
對上蘇瓷兒的視線,女人的雙眸瞬時睜大,她急促喘息著,聲音嘶啞,“我,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眼我的孩子,他還沒有滿月,他還那么小,孩子不能沒有母親的”
母親,孩子。
蘇瓷兒雙眸顫了顫,她的喉嚨里涌上一股奇怪的哽咽感。理性被感性占據,女人抖著眼睫,左手下意識搭上自己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如果能,那就幫一把。”
少年面色不變,只是眸色咻然變冷,他道“好。”然后將手里的食盒遞給她后就轉身離開了。
蘇瓷兒拎著手里的食盒呆呆站在那里,她望著晨曦下少年被拉長的影子,又輕又薄,像飄忽不定的落葉,無根無依。
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蘇瓷兒這一日都沒有什么精神,連湯包都吃得沒什么滋味,還被里頭滾燙的湯汁燙到了嘴唇皮子。
“唉”她想到晨間少年離開時最后露出的那個眼神,更覺心中堵塞。
算了,睡覺吧,只要睡著了就好了。
蘇瓷兒裹緊被子,借著窗戶口照進來的一寸陽光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