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坤山派的一個院子,一襲白衣的女子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跪在地上哭泣。
她雙耳上的珍珠耳鏈隨著她哭泣的動作微微晃動,女子脖頸柔軟修長,耳后青絲蜿蜒,白衣曳地,伴隨著她嗚嗚的哭泣聲,整個場景又虛幻起來。
這是他未曾謀面的母親。
“你不應該出生的。”
他她母親的聲音又低又啞,像是哭傷了嗓子,說話的時候尚帶著哽咽。
“我也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間。”
女子的聲音像一抹虛無縹緲的薄煙,沒等到光出就散了。她的語言輕飄飄地落入花襲憐耳中,帶著一抹無法忽視的悲愴感。
對于苗青蘭來說,苗步輝的背叛給她帶來的是天塌地陷,她的人生在這一刻從天堂墜入地獄。
沒有人能明白她的感受。
那股凄楚的悲愴無力,那種被背叛的傷心決絕,就像是往她身上陡然間壓了一座巨大的山。那山龐大至極,又重又沉,把她一下子砸進了地里,連伸出一只手的力氣都沒有。
以為疼愛自己的母親,以為寵溺自己的哥哥,實則只是將她當成了一個工具,使勁的壓榨,使勁的利用,這份絕情的淡薄,讓苗青蘭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底。
原來人為了利益,真的能這樣惡毒。
她想過要死,一了百了,可苗步輝卻連死的權利都不肯給她。
苗青蘭雖怨恨苗步輝和他的母親,但她依舊無法割舍掉這十幾年的親情。
絕望到極致,她開始自我懷疑。
她為了分擔這份身心無法承受的背叛,她選擇告訴自己,如果她不是魔的話,這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沒錯,就因為她是魔,所以這一切才會變成這樣。似乎只有這樣想,才能稍微緩解一下她心中壓抑的痛苦。
屋內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那股似乎殘留著的,屬于苗青蘭的氣息也跟著越發濃厚起來,陰冷的空氣開始流動,就像是女子飄忽不散的怨恨。
花襲憐緩慢睜開眼,腦中還回蕩著那嗚嗚咽咽的哭聲,以及那對晃動著的,瑩潤的珍珠耳鏈。
這一切,都因為她是魔。
花襲憐心中反復咀嚼著這句話,若是從前,他大概會贊同。可現在,他卻并不贊同這個說法。
大師姐曾經因為他是魔所以拒絕他,導致他極度厭惡自己是魔物這個身份。
可現在,他跟蘇瓷兒在一起了。
他想起少女在瀑布池邊努力將他護在身后,說相信他的模樣。
是魔又如何,他的瓷兒一樣愛他,一樣將他牢牢地護在身后。
“呵,哈哈哈”花襲憐扯著唇角笑出了聲。
可笑,真是可笑。
他的這位所謂的母親真是一個可笑的人。
若換作是他,遇到苗步輝這樣的人,早就將他弄死了,說不定他還會屠了整個坤山派,讓這里頭的人全部陪葬
玄鐵釘摩擦著骨頭,花襲憐臉上并未顯出什么痛苦之色,他眸色陰冷地轉頭,看向自己的胳膊。
那里的血源源不斷,像是要將他的身體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