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天忽地的柳巧珍一口惡氣正擱喉頭翻涌,柳云姝突兀一笑似當頭一瓢冷水,激得她一個激靈岔了氣,憋得怒目圓睜,想擱拳頭錘胸口,可她這也才發現她居然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悲憤,害怕與恐懼充斥心頭,柳巧珍只覺得背脊發寒,她這下是真的慌了,更是怕的要死,眼跟前這些人的目光全都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就連骨肉血親的大哥都揚言要跟她劃清界限,腦袋發懵的柳巧珍唯有抓緊了喬瑞這根救命稻草,拼命的跟他使眼色。滿頭大汗的喬瑞差點沒給她跪了,她個姑奶奶作天作地犯眾怒,他就是有心救她也沒轍啊,她是沒瞧見,他都快被牛大隊的眼刀給削皮了,甭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他這會兒是大氣兒都不敢出,可偏偏柳巧珍這姑奶奶還一個勁兒給他使眼色。明明是大熱的天喬瑞卻只覺背后陰風陣陣,他這會兒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了。喬瑞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他以為他裝聾作啞不搭茬,先把眼跟前這道坎給過了,回頭再兩邊都去陪罪討好。可喬瑞這會兒想息事寧人,柳云姝卻不答應。眼瞅著她姑這也才醒就又作上了,難得田爺爺拼演技居然都輸人不輸陣,柳云姝哪能讓喬瑞就坡下驢了去。“喬組長啊,你可也得給我們做主啊。”柳云姝學著她姑的調調也跟喬瑞求救。“人是我爸盛怒之下給她踹暈的,可我們這不也怕她真出什么事兒嘛,剛剛您也擱邊瞅著呢,我和我哥可是求了田爺爺老半天,田爺爺也是看在你們兩個公安的面子上,才出手給她施救的,可誰成想這眾目睽睽的,都能被反咬一口,真心是好人難做啊,喬組長你可得給我們這些個沒后臺沒背景的貧下中農做主啊”柳云姝把她姑做戲的精髓學了個十足十,這要不是人就擱他跟前嘴巴一張一合的,喬瑞都要以為他這是幻聽了。喬瑞一個頭兩個大為難的要死,轉臉向牛大隊求救,可人連個正眼都沒給他,擺明了是不理他這茬。就在喬瑞愁得都想仰天長嘯時,突然啊的一聲慘叫,原本圍著他們的人們全朝一地兒圍了過去。喬瑞渾身陡然一個激靈,想也沒想拔腿就跑,那個兩難的問題,他當然是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沒準兒被人這么一打岔,都能叫他給蒙混過關了。可等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擠進去,看到了擱地上縮成一團了的人居然是馬濤,喬瑞就忍不住擱心里頭悲鳴,真是天要亡他眼瞅著馬濤兩手捂著褲襠身子蜷縮成一團在地上打滾,不明就里的人們還以為他這是怎么了,全都給慢慢悠悠走過來的田老七讓路。跟著田爺爺一道走進來的柳云姝只一眼就心虛的皺起了眉,這是她那一腳的杰作緊跟著她的楊振彪一邊護著她不被人擠到,一邊也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里,薄唇緊抿眼神漸冷,小媳婦兒跟這兒緊張個什么勁兒而卻說那聲慘叫聽在旁人耳中是心驚肉跳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卻打通了柳姑姑的任督二脈,哽在喉頭岔進氣管了的那口惡氣飄飄然就散了。柳姑姑眼睛璀亮,得虧她還留了個后手,柳云姝這下死定了“這人怎么了干嘛滿地打滾啊”“瞧他捂得那地兒,該不會是、是子孫根給折了吧”“咦這人好像有點兒眼熟”“誰家娃這么作孽呦”“這人怎么好像那天擱河邊親玉蘭的那個傻子”“哎呀,可不就是他嘛。”說著忙多看了兩眼確認再三,忍不住叨咕,“這被人報復了”“誰報復”人們都忍不住好奇的交頭接耳。“玉蘭唄。”“她個女娃兒能打得過人就是傻子可也勁兒大著呢。”“不是她那還能是誰”“”“那天這傻子走的時候,我好像見李建軍偷偷跟了上去,該不會是那會兒招的黑手吧”村里人全都習慣了七嘴八舌八卦議論,可誰成想習慣成自然,一激動早把身邊還有倆公安的這茬拋腦后了,直到有人比著手指擱嘴邊噓噓,人們這才后知后覺了的紛紛噤聲。柳云姝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可著馬濤那玩意兒不止遭了她一個人的黑手楊振彪瞇著眼睛面若寒霜,他竟然關心則亂,錯把心虛做緊張,怒火憋漲得整個胸腔隱隱作痛,連帶著傷口似乎都崩裂了火辣辣的疼,可惡的小媳婦兒居然只顧操心別的男人,壓根都沒瞧他一眼。心思被人給猜了個七七八八的柳云姝毫無所覺,她這會兒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馬濤身上,隨著田爺爺探脈和查體的動作,她突然就恍悟了她姑給她設的到底是個什么局,不由得通體一寒。楊振彪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擔憂的上下打量她。“怎么了哪兒不舒服”“”柳云姝緊抿著嘴沒說話,只是同他沉默的搖了搖頭,就又低頭陷入了沉思。楊振彪眉頭皺得老高,小媳婦兒這氣人的毛病又犯了。就在楊振彪瞪眼瞅她想著要怎么懲罰她,才能叫她長長記性時,柳云姝卻突然抬頭看他。“振彪,你跟那個牛隊長是熟人”雖然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聽她跟他打聽這事,楊振彪突然就心情舒暢了。“嗯,曾經的部下。”“那等會兒能請他幫個忙嗎”柳云姝邊探他的口風,邊擱心里頭思量行之有效的對策。“隨你招呼。”楊振彪摸著下巴咧嘴樂,小媳婦兒終于不拿他當外人了,都知道使喚他的人了。柳云姝正想跟他咬耳朵說說她的打算,可才一抬頭就迎上了他灼熱赤城的目光,柳云姝小臉一下子就紅了,羞得慌忙別開眼。楊振彪嘿嘿一笑,一把拉過又想當他面逃跑的小媳婦兒,結果沒想到柳云姝正巧被人給撞了一下,他再這么一拉扯,柳云姝整個人失控的朝他栽了過來,砰地砸在了他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