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母親也是個可憐人,在莫小北的記憶力,自從父親殘疾后,母親對父親的責罵和毆打都是照單全收,她能做的只能忍受,偷偷的抹眼淚;
情緒消化以后,一如既往的對父親好,為這個家操持著,母親只有小學五年級文憑,思想又極其傳統,她從來沒想過跟父親離婚;
一則,她對家暴這件事情的認知有限,二則,離婚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三則,她離開父親尚且能活,可是父親離不開她,她于心不忍,四則,離婚,這個家就散了。
父母曾在吵架時說,如果不是爺爺奶奶非要給他講這門親事,他是不會選擇母親。
自從父親殘疾,他連對母親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了
嫌棄母親做的飯難吃,嫌棄母親衣服洗不干凈,嫌棄母親家務做不好,他嫌棄她所有的一切
盡管他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盡管他的吃喝拉撒全靠母親。
但這并不妨礙他嫌棄這個為她付諸一切、忍受一切的女人,父親最大的問題就是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受過高等教育的莫小北并不能共情母親,她甚至覺得母親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所以很多時候母親在她面前抱怨父親時,她只會冷冷的說一句“你可以離婚啊。”
都說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但是李梅在莫小北這里并沒感受過,就好像莫小北曾未在她那里感受過強烈的母愛。
對莫小北來說,自己是承擔家庭一部分責任的工具,母親的愛不需要給一個工具,她的愛只會給小南。
也好,有一個人得到愛就夠了。得到愛的人也是她最愛的人,又有什么關系呢
莫小北這樣想著,又釋然了一次。對每想一次,便釋然一次,總有一天就不會那么介意。
莫小北嘆了口氣,將洗好的菜放到案板切好。
她穿過弟弟的房間回到自己房間。
這本是一個大的房間,她上初中第一次來例假以后,母親便找人在這里砌了一賭墻,敏感的莫小北卻沒有感受到這也是一種母愛。
莫小北看著房間里的一切,摸了摸桌子,沒有灰塵,又聞了聞被子是陽光的味道。
她有點驚喜,扒著門往小南屋里探頭問道“我房間是媽打掃的被子是媽換的嘛你們不是不知道我今天回來嘛”
“媽哪有時間弄這些,都是你親弟,我,給你搞的好吧,還有你那被子,是我的,我剛從外面抱到你床上的。”
寫作業的莫小南沒有注意到姐姐失落的表情。
莫小北“哦”了一聲道“沒白疼你。”
莫小北將買的禮物拿出來,遞給小南“你上次不是說有線耳機不好用嗎給你買了個藍牙的。”
“姐,你真好。”莫小南邊拆邊說。
“這可五百大洋呢,你可收好了。”莫小北看著小南開心的樣子,自己也笑了。
她走到收銀臺,將手里的羊毛衫遞給父親“爸,這個衣服你回頭試一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得去換。”
莫華強接過莫小北的衣服“嗯”了一聲,看也沒看就放到一邊,繼續嗑瓜子、看電視、喝茶。
莫小北不再說話,回到廚房,把女士羊毛衫拿給母親“媽,這衣服你回頭試一下。”
“這顏色我不喜歡。”李梅掃了一眼,沒有接莫小北遞過來的衣服“叫你弟和你爸吃飯了。”
莫小北見狀,將衣服扔在一旁的椅子上,走到院子里,敲了敲窗戶玻璃“小南,吃飯了,去叫上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