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反倒是那些傳統的,越是深想越會細思極恐的那種民俗傳說,讓衛洵更感興趣。
興致來了他也寫過幾本民俗恐怖小說,欣賞讀者被他嚇得吱哇亂叫,并且到最后非常惡劣的斷更,來感受讀者或是憤怒,或是不舍懇求的豐富負面情緒。
開了一本斷一本,奈何衛洵寫的好,在小眾恐怖圈子里還挺出名。
但無論他發揮再豐富想象,寫出來的恐怖小說,都不如親身經歷更令他心潮澎湃。
旅客可真好啊。
衛洵再一次感嘆道。
想到他們一會就能親手處理尸體,親自趕尸,有時候衛洵都恨不得踹掉旅客自己上。
“后,后來哈哈哈哈,胖子我這實在是在九哥面前班門弄斧了,九哥考驗我呢。”
原本侃得正嗨,故作神秘的胖子被丙九這么一問,嚇得胖臉都白了,笑聲十分尷尬,簡直跟自習課玩手機被班主任逮到似的。也不敢多嗶嗶,一股腦全禿嚕出來
“后來這兩派就分家了,馬十一改姓林,以東方的東命名,自稱東派趕尸,林十一成了東派趕尸魁首,后來民國那會整支搬到香港那邊去了。本家這邊是不承認他們的,倒是外人為了分辨,后來管本家這邊叫西派趕尸,湘西的西嘛,不是西方的西。那一代西派趕尸的司魁就是林十一的親哥哥馬老司。”
“東派趕尸得兩名趕尸匠一隊,前者端符水,叫端水的,后者捧符,叫捧符的。到目的地前這碗符水不能灑,符紙要完好無損才行。東派趕尸講究的是有趕無類,但凡是想落土歸根的華人都會趕。”
“西派趕尸用小陰鑼和攝魂鈴,也叫辰州符趕尸,處理尸體的時候手段多,趕起來的時候就輕松點,不用必須兩人,一人趕尸也可以。不過他們還遵守著傳統規矩,講究三趕三不趕。”
“砍頭的,受絞刑的,站籠站死的可以趕,他們不是自愿死的,怨氣重,想回鄉的執念也重。換句話說,他們的魂還守在尸體里沒離開呢。”
“病死的,投河吊頸自殺的,被雷劈被火燒死的不能趕。病死的魂被黑白無常勾走了,投河吊頸的小鬼找的替死鬼,他們魂魄已經交接了,被雷劈那可了不得,那是罪孽深重之人,被火燒死的尸體不全,這些都不能趕。”
“馬老司是當年西派趕尸的司魁。”
苗芳菲很聰慧,和小龍義莊的傳說聯系起來“他們送烈士歸鄉的時候,曾在小龍義莊落腳。”
“對,苗隊的記憶力是這個。”
胖子樂呵呵豎起大拇指“所以我說,咱們應該走的是西派的路子。”
他指了指苗芳菲倒在桌面上的那堆東西“辰砂,辰州符,五彩布條,都是炮制尸體的東西。苗隊,那手冊上應該寫了吧。”
“是的。”
苗芳菲凝重點頭,她剛才一目十行把那本老手藝炮制尸體看完了。
“手冊上炮制尸體需要用到的東西,布包里都有。”
苗芳菲冷冷道,神情并不輕松。
“這些材料上陽氣很足,沒有陰邪怨念。”
許晨點頭,他是個頗為斯文俊秀的男人,瞳孔深處隱約浮幽綠光芒,看起來有點像狼。
怨念感知綠色稱號你患了某種眼科疾病,能看到莫名的灰氣要小心哦,知道越多的人,死的越快
“變數恐怕在炮制過程中。”
他們都是老旅客,早不會對旅社的好心報什么希望。像這種危險級旅程的老手藝體驗,既然材料沒有缺失,那就說明危險很可能會在體驗過程中。
有可能是尸體詐尸,有可能是別的危險,也有可能
“嘶,這可糟了,要選哪具尸體呢。”
胖子為難搖頭,讓旅客們心中蒙上陰影。
是啊,正屋里有十來口棺材,院子里還有幾十具尸體。
究竟哪些尸體,才是他們應該趕的尸
雖然被裝在正屋棺材里的尸體,更像是他們的手藝對象。但從幾十具腐尸中挑選出正確的目標,這也是旅社慣用的手段。
老手旅客們從不會輕易下決定,那可是關系到性命的決定,誰都不會把性命交代在大概、可能上。
衛洵饒有興致旁觀他們認真討論,沒有再出言打擾。當然了,如果旅客們知道,這些蠟染布包是衛洵凌晨三點被旅社聲叫醒,踏黑去正屋棺材上取到的,或許他們的選擇范圍就會縮小一些。
但這種情報,導游不能告訴旅客。
“晚上九點前,請大家帶著自己的尸友,在大廳一樓集合。”
衛洵盡職盡責,他的話在旅客們耳中,自動變化成晚上九點前,要找到正確的尸體,并且將尸體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