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呢,程哥他當年就已經唉。
半命卻不抱樂觀態度,十年前戰場上程哥情況就極度糟糕,稱號近乎失控,半命甚至覺得他在最后失蹤時可能失去理智,被污染成了戰場上的怪物。
哪有可能再堅持十年,再堅持到現在啊。
“隊長,這真的有用嗎程天寶這家伙的身體快崩潰了啊”
極遙遠的黑暗,唐雙急的團團轉,他把口信帶給季飛鴻后就立刻趕了回來,但情況卻不容樂觀。程天寶卻是陷入沉眠了,但他沉睡前沒有平復情緒,沒有清空繁雜思緒,而是帶著怒火,帶著被污染洪流侵襲后的扭曲瘋狂入睡的。
夢境是孕育幻象最好的溫床,此時此刻程天寶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形,他化作一團翻涌的烏黑濃漿,裸露的血管脈絡被裹在濃漿,黑紅干癟宛如干枯的葉脈,任誰也說不出他是個人。
人和怪物的界限有時候很近,徹底畸變只在一念間,當外形完全畸變,比怪物更像怪物的時候,人的心靈又堅持多久呢。
唐雙還有人的骨架,陳誠還有人的信念和靈魂,但程天寶情況最糟糕,他幾乎已經失去了作為人的一切特征,只是還會說人話而已。但現在這灘烏黑濃漿發出低沉恐怖的回響聲,像是深海氣泡破碎的咕嚕聲,又像是古神的語言,完全不像人聲。
“唐雙快來。”
陳誠嚴肅道,緊緊盯著程天寶的情況,卻沒有將他喚醒。陳誠在他身上發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雖然很微弱,不明顯,但有變化就是好的。天寶情況太糟糕了,他撐過了這次污染洪流,但很難撐過下次。季飛鴻甚至說我覺得他現在已經是頭深淵怪物了
趁著還有點理智,讓他自我了斷吧,還算能留點尊嚴
他說的話不好聽,卻是事實。對季飛鴻,對他們這個十年的人來說,在還有理智的情況下,平靜的收斂污染,以人的身份死在同伴的武器下,這是最后的體面。
崩潰畸變成獵物,徹底失去作為人的一切特征,瘋狂殺向昔日的摯友,最后身為怪物死在同伴的武器下,臨死還會加重同伴們的污染,這是最沒有尊嚴的死法。
陳誠送走過很多同伴了,如果沒有這次的夢,程天寶或許最終也會平靜被他殺死。他也很累了,想休息了,但陳誠不甘心。
“原諒我最后的任性。”
陳誠鄭重道“唐雙,天寶,我們再一起拼一次。”
或許是最后一次了。
骷髏似有些觸動,他張了張嘴,最后骨片摩擦,發出沙啞難聽的笑“隊長你怎么說,咱們就怎么做。”
“程天寶這可真臭。”
說著臭,但唐雙走入了那團烏黑泥漿,任由它包裹住了自己。哪怕近乎失控癲狂的泥漿不像往日平靜,開始侵蝕他的骨頭時,劇烈的痛苦都沒有讓他多說半句話,只是讓泥漿淌滿了自己的全身。而陳誠回到寒山劍內,唐雙拿起這把劍,嵌進了自己的胸骨。然后被泥漿完全吞沒。
陳誠是他們的魂,唐雙是他們的骨,程天寶是潰爛的血和肉,他們三個在一起,才是滿目瘡痍的人。
當初他們是這樣從戰場上撐下來的,也是這樣熬過了十年,磕磕絆絆走到現在,但這次融合后陳誠卻明白,程天寶該是真的撐不住了。
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心巨石反而落地了。唐雙沉默,陳誠也沒有說話,他心甚至出奇的平靜,甚至還有點想微笑。
不知怎的,陳誠想到了小翠,想到了那一眼的感覺。他們玄學的人總是很信奉第一眼的演員,就像陳誠當年第一眼看到岑琴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年輕人會屬于他們玄學,他能帶領玄學去到更高的地方。
而他看到小翠,就覺得必須要把這個年輕人得到手那種迫切的,興奮的,激動的心情,很久沒有過了。如果小翠是導游,那就一定要邀請他成為玄學的駐隊導游,如果他是旅客,那就必須要讓他成為玄學的旅客。
如果他被別的臭小子捷足先登了,那也要和他打好關系。岑琴畫一百張幸運符,都抵不過和小翠交好的運氣。那是大運,是能帶來改變,帶來生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