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滿當年心軟,見安青磕頭叩拜,便勸他說“你現在已經是個魔人了,生命比凡人更加短促。凡人能夠活到六七十,壽命高者甚至有百余歲。然而普通魔人只有四十年壽命你還是勤懇修煉吧,爭取練氣筑基,還能多活些年,不要再為了不相干的人嘔心瀝血,浪費生命了。”
安青意志堅定,他道“我和義兄立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求尊者告訴我,該如何解除魔魘。”
彭滿急著去追趕妖獸,面對安青的苦苦哀求,他只想趕快脫身。倉促之中未曾細想,便如實告知“魔魘之毒,深入肌理,如跗骨之蛆,無法祛除。除非有人自愿將魔魘轉移到自己身上,否則無解。轉移的過程非常痛苦,只要在過程中,內心稍有半點不甘不愿,便會失敗。這個方法告訴你了也沒用,你找不到這樣心甘情愿替人受苦的人。不如早些給你義兄收尸罷。”
這話一出,安青和王誠兩人皆是臉如紙色,呆坐于地。
彭滿見兩人發呆去了,便也不再停留。
他知道王誠肯定會死,但凡人每天都在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彭滿也不甚在意。
彭滿重新御劍,飛入迷津去抓妖獸。
直到彭滿走了很遠很遠,留在原地的王誠才首先反應過來,他說“青弟,既然魔魘無法祛除,那便算了罷。我們能夠一起度過最后的時光,也是好的。”
安青沉默著沒有說話,他走過去背起王誠,一言不發朝著附近的村落走去。
從這日之后,兩人再也沒有提過魔魘的事情,王誠每次魔魘發作的時候,也都將自己關在房中,默默忍受著。等到魔魘發作的陣痛過去,他便又如沒事兒人一樣緩步走出,跟安青談笑。
可盡管王誠不說,但他的身體也因為魔魘的發作,變得越來越虛弱。
他本來頗為高大魁偉,但如今已經被折磨的瘦骨嶙峋,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安青也沒再提過此事,但他并未放棄。
他又去其它地方打聽了關于魔魘的事情,大部分魔人一聽到魔魘二字,都對他避之不及,仿佛生怕沾染上什么可怕的事物。
甚至有一次,他前去魔界魔主所在的都城,打聽魔魘,正好撞見了尚且年輕,還未成為魔尊的老魔主。
老魔主聽到安青口中說出魔魘二字,神色大變,不由分說便將其抓了起來,關在幽冥地牢中。
安青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幽冥地牢中逃脫。
他逃脫之后,便朝著王誠的住處奔去。
王誠在門口等他,已經足足等了三個月。
兩人相遇的瞬間,都忍不住抱頭痛哭,特別是王誠,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當安青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后,王誠心有余悸道“青弟,我以為我以為”
王誠連說了兩個“我以為”,但最終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下去,而是改口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安青便又哭了起來。
他看見王誠削瘦的身軀,只覺得心疼無比。
王誠便溫柔的擦去安青臉上的淚痕,但安青哭的更厲害。
王誠猶豫了片刻,吻上了他的淚痕。
安青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王誠。
王誠有些局促,也有些不安,他避開安青的視線,說“青弟,我沒有幾天好活了。你走的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們在一起,就很好,不用再去想別的那些事兒了。”
安青的臉在這一刻被鏡頭無限放大,他的臉上顯露出震驚和不可置信,眼眸中卻帶著光和眩暈。
安青問“誠哥哥,你在說什么”
王誠似乎是醞釀了很久的情緒,終于抬起頭,直視著安青“我說,我們成親吧。像凡間普通的夫妻那樣,拜堂成親,過完我們最后的日子。”
安青的心頭瞬間涌起巨大的喜悅,而巨大的喜悅背后,又是巨大的悲傷。
王誠的魔魘不除,他便活不了幾日
兩人拜堂成親地十分簡單,甚至比當日兩人結拜兄弟更簡單。
可安青很高興,他在新婚之夜,依靠在心上人的懷中,嘰嘰喳喳的講述自己是如何偷偷喜歡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