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長石,為什么不要躲開我我根本不會害你,所以,為什么要拒絕我的幫助
年輕孱弱的主家像是聽到什么可笑的話,緩緩仰頭看向瀧姬,那雙被生理淚水洇濕的眸子死死盯住她,蒼白的臉上浮出神經質又扭曲的表情。
“讓他們過來做什么”
“讓他們看到我快要死掉的模樣,然后,再讓他們對我流露出憐憫同情的表情嗎”
“不過是一群下人而已”
“只是一群卑賤的下人而已”
他雙手徒勞撕扯著平絹被面,嘴里發出宛若瀕死野獸的吼聲,那具單薄的身體承受不住蓬勃的怒意,正不停發抖。
對自身身體不堪的怨恨,對他人健康、生命的嫉妒,以及,對下位者憐憫目光的憤怒,讓他秀氣的臉龐都猙獰起來。
瀧姬迷茫了一瞬。
所以
月長石是不是也以為它要死了,才想要遠離她、躲開她、趕走她
只是,在看到她即使被撓出來道道血口子,卻還是固執地想要鉆入窄小的假山縫隙,撈出它后,出于無奈,才讓她重新抱了出來
是不是從那時候起,月長石就想到了以后的事
過去一幕幕,與主家歇斯底里的咆哮交替閃現。
難以言說的悲傷涌上心頭,心口壓上一塊巨石,堵得生疼。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
萬千滋味涌上心頭,最后化作無法咽下的淚意溢出眼眶。
瀧姬眨了眨眼,碎金的眸子水霧氤氳,揮之不散,逐漸匯集成顆顆淚滴,在洇濕長睫后,洶涌而落。
她放聲大哭。
不再是過去矯揉做作的柔弱作態,而是盡情宣泄內心壓抑已久的情緒的嚎啕。
她是如此悲傷、痛苦、悔恨、自責
仿佛真的要被母親拿來煲湯,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流,淌過臉蛋,順著下巴簌簌而落,有的濡濕她的前襟,有的則直接砸在年輕的主家身上。
年輕的主家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
罕見地懵住。
他倒不是沒見過人哭。
母親因為他的事,長年生活在自責中,只要看見他,就會以淚洗面,為了避免母親觸物傷情,他很少會跟母親見面。
而那些下人們,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以袖掩面,哀哀嘆息,明明他出身那么好,卻注定活不過二十歲,真是可憐啊。
可他從來沒有見有人竟然可以哭得這么稀里嘩啦,這么丟人現眼。
哪怕是不知人事的年幼孩童,都沒有她這樣眼淚鼻涕一起流的。
就,驚掉下巴。
以至于都忘了自己還在生氣的事實。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那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女孩子,突然抱住他,雙手緊緊環住他,力道之大,甚至,一度讓他胸口都因為壓迫,感受到沉重的窒息感。
“哇嗚嗚嗚我不會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