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才有了你們的初遇。”
兩面宿儺近乎玩笑的話,打破了無慘心底殘留的最后一絲僥幸。
仿佛又回到了他還以人類身份活著的時候,強烈的痛楚便襲全身,身體搖搖欲墜。
無慘狼狽敗走。
“蠢貨。”
望著他逃離般的身影,兩面宿儺幾乎是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嗤。
里梅恭敬地伏跪在他身后“宿儺大人,要殺了他嗎”
兩面宿儺沒說話,暗紅色的眼瞳微微瞇起,不善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他頭頂。
里梅匍匐叩首“非常抱歉,宿儺大人。”
“沒有下次。”
“是。”
無慘內心亂如麻。
然而,他抱著瀧姬的手依舊很穩。
回到主屋,他克制住自己發抖的手臂,穩穩將她安置在御帳臺,自己跪坐在側,梅紅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癡癡凝睇著她。
她喝了很多酒。
如雪的肌膚上,氤氳著燙人的酡紅。
銀色長發如瀑,逶迤在側,如絲如綢。
屋里,燃著燈。
搖曳的燭光,灑下明明滅滅的斑駁光影。
橙黃溫暖的光,落在人身上,顯出幾分寧靜的顏色。
讓她看起來,愈發溫和無害。
稚齒婑媠,纖細明麗。
美好的,根本讓人無法移開眼。
“瀧姬,瀧姬”
無慘失魂落魄,呢喃地呼喚她的名字,“我的珍寶。”
然而,她睡得太沉了。
以至于,無論他內心泛起何等滔天巨浪,她都一無所知。
呼吸和緩規律,沉沉睡著。
竟顯出幾分令人心痛的冷漠。
而更令無慘無法接受的是,比起怨恨,他竟然更愿意原諒她。
反正
月長石已經死了,不是嗎
即使兩面宿儺那犀利入骨的嘲諷,不啻于一枚鋒利匕首,直直插入他心臟,帶給他幾欲瀕死的痛苦,他也無法果斷抽身。
理智上,他知道應該遠離瀧姬,最好是能報復回來,以洗清她帶給自己的羞辱;然而,感情上,他卻根本無法舍棄她。
腦海里不停閃現這些年的美好過往,讓他更緊地握住她的手,
就像是是害怕她會消失似的。
兩種極端的感情,在心底交織糾纏,萬千滋味一股腦浮現,讓無慘痛苦極了。
“瀧姬你怎么能這個樣子”
無慘雙手捂著臉,痛苦悲鳴,“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他身體止不住顫抖。
那是,無處安放的不甘和怨恨。
不知過了多久。
瀧姬幽幽轉醒,一睜眼,就看見眼神復雜的無慘。
“怎么了”
無慘只是沉默注視她,慢慢搖搖頭。
“唔”
酒氣浸染血液,讓瀧姬意識昏昏沉沉的,反應也慢了一拍。
原本,她應該繼續睡覺,消化身體里的醉意,然而,榻前的目光存在感太強烈,讓她在睡夢中都不安穩。
本能呼喚她快點去睡,可無慘這副表情,怎么看也不是沒事的樣子。
“怎么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是輸了嗎”
瀧姬強忍倦意,打了個哈欠,手指揪住他衣領,把他拽過來,自己則往里面挪了挪,讓他可以躺在自己身邊。
無慘看著側躺在自己身邊的少女,梅紅色的眼瞳動了動,良久,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