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長溪看向少年,“只需躲上一陣子,那人自會離去。”
“為什么要躲”少年道,“若要我去,我定要那妖有來無回。”
仙人望向他,日光照他眸色淺淡如水,“跟我來。”
見他不動,又停下喊他,“跟上,聽話。”
聽話
魔界少君在魔域囂張了幾百年,從未有人敢如此要求他,但見前方仙人走在云霧繚繞的玉階上,在層層穿透的日光里,說出這話時,眸中流光幻影,似多了一些人氣,仿佛走下神壇。
湮贐之眼中戾氣一下子就散了。
“師兄,我們去哪”
跟上去的少年,藍衣翩翩,眼睛黑亮,清澈有光。
仙人頭也未回,“躲人。”
好吧。
湮贐之乖乖扔了手中花枝,花瓣隨風飄飛,落人長發,衣衫,從白衣肩頭滾落美的不似人間。他跟上那道雪衫身影,不問何處去,不問歸期。
只要是陪著這個人,他有哪里不可奔赴
許是怕他莽撞真跟宣斐對上,討不得好,仙人外出躲人,便帶上了湮贐之一起,以下山歷練為名,開始了長達一百年的相知相伴,相愛相許。
這期間,他們遇見了許多人,經歷了許多事,湮贐之曾是真的以為啊
以為仙人許他回宗門大婚,是與他心意相通,對他有情。
可誰知
現在想來,也許仙人根本就是為了殺他,取他魔骨對付魔界,才如此騙他回宗門。
騙他什么不好。
騙他這個
蒼吾,玄天樓。
玉階千萬道,云霧飄渺。
容澤踏入殿中,一手端于身后,青衫如松翠,玉冠墨發,氣質郎絕。
玄天樓藏書最是多,殿中南門,有桌案,案上整齊擺有筆墨紙硯。
隔紗曼仙霧,仿佛看見雪衣之人懸腕執筆的模樣,容澤快步走近,卻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他心中一痛。
“師兄師兄,”殿門被人推開,一粉白衣裙少女沖至容澤面前,“你看我發現了什么”
容澤轉頭瞧見少女跑出的薄汗,拿出手絹遞她,才問,“發現什么”
谷清語掌心攤開,赫然一片金羽,在日光下,周身浮動金光。
“你看,在玉階下,桃花樹下撿到的。”
“是他,”容澤道,“妖君宣斐。”
少女來回走動,珠玉作響,哼道,“他來做什么不會來落井下石,趁機打擊報復吧”
容澤倒是沒什么意外似的,面色平靜。
唯有一點出乎他所料,當年宣斐心死,三百年來一直閉關,當年更是揚言閉死關,如今他來得這般快,蒼吾信使怕是還沒能到達斬荒,對方就來了。
可見,他出關之時,許在蒼吾出事之前。
若與湮贐之從魔窟中走出時間相近,會與這魔頭“復活”有關系嗎容澤一直堅信,此事不簡單,其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