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道,明明都知道
會死。
攥緊的手指,骨骼發出沉重的響聲。
從臉頰、蔓延至脖頸處的紅痕,花火花紅如片羽,鮮艷欲燃。
“走。”
紅衣翻飛,湮贐之向門外走,他急切的近乎慌亂,但神色極冷,眼底浮動著血光。
像是隔著修羅地獄,手中長鞭罕見化為劍刃,一步一地血印。
“你怎么離開的,本尊定會把你怎么帶回來。”
褚長溪。
湮贐之咬牙切齒,白發紅面,暴戾如惡鬼。
“你最好給本尊好好的。”
容澤收到宣斐密羽傳信,正要趕往天塹北淵,正下玉階,耳邊驟起一道凌厲劍氣,伴隨呼嘯急風,破空撲面。
帶著殺意的一劍。
容澤停在原地未動,心下已知來人是誰。
他為人處事向來溫禮有度,讓人如沐春風,想要殺他的劍派正道中人絕對是不多的。
長清派關朔桀驁沖動,怕是來找他興師問罪。
劍刃抵氣成浪,摩擦碎落的銀光,如落星子。
容澤剛要執劍擋開,卻被側面而來另一道劍光先一步劈開。
炸裂的劍氣在周身散開。
發絲被厲風吹的后揚。
容澤收劍,對虛空處道,“多謝。”
衍虛派聞羽也到了。
虛空里傳來年輕男子怒罵,“聞馳生,你給老子滾開,我要問問他,這三百年他把褚長溪弄哪去了”
關朔坐下飛騎,扇動翅膀,俯沖而下。
飄渺白霧清散了些,玉階上落下一藍衣公子,“子霖兄,你要問話,何需動手”
幾日時間門,蒼吾山門已恢復表面上的景觀。
高樓玉宇,百花相迎,半點被魔族血洗,煞氣侵蝕的痕跡都未見。
“一消失就三百年杳無音訊,”關朔也上了玉階,拔劍步行,面色鐵青,“一傳音訊,竟是褚長溪被魔頭擄了去容澤,這期間門你在做什么袖手旁觀你就任他拿自己作為交換條件被囚魔界”
聞羽抿了抿唇,擋在青年面前,“容兄想必也不想的,長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
拿自己換蒼吾萬千門人,可太像他處事風格了。
“現在救人要緊。”
關朔扭頭冷哼了一聲,到底還是收了劍。
玉冠高束,發尾飛揚,露出的側臉硬朗,風姿出眾。錦衣華服,高貴冷持。除卻手執劍的兇狠,倒像世家盛寵的小少爺。
他年紀最小,心高氣傲,年輕氣盛,天子驕子關子霖,少年成名,天資極高,在褚長溪之前,仙門百家第一人的名號一直是關子霖的。
容澤往玉階下走,開門見山道,“宣斐傳信說,他去魔界帶走了師弟,他們一起去了魔淵北門。”
關朔,“什么”
聞羽,“他們去那里做什么”
“魔淵門封印松動,”容澤邊示意兩人下玉階邊道,“師弟去查看。”
褚長溪如何離開的魔界
憑宣斐一人能力容澤不信,湮贐之早已不是三百年前的魔界少君了。
褚長溪離開,湮贐之又會做什么
容澤心道,他定會追去,免不了一戰,容澤需要身邊二人助力。
于是容澤向他們坦言,從三百年前大婚后,褚長溪消失蹤跡,到無名峽谷閉關突感褚長溪氣息,再到回宗門,湮贐之復活歸來尋仇,到褚長溪拿自己作為交換去魔界
說話間門,關朔一直不滿打斷,挑刺,憤憤不平。聞羽一直做老好人調節,芝蘭玉樹一公子被逼成話嘮。
玄天樓玉階,蒼吾先祖設下的威壓,盡管他們三人修為已經很高,仍需一步一步走下去。玉階千萬道,清冷寂寥,只渺渺仙霧,若隱若現衣擺滑下石階。
在最后一道玉階下,竟還有人在下面等著他們。
人未看清,先看到了紅綾墜下的鈴鐺,風吹,聲響空靈。
格外高挑的女子面紗抱琴,較一般男子都要冷冽的氣勢,緊緊盯著走下的三人,“褚長溪,在何處”
他身邊還有人,僧袍,僧杖,但腕上系白綾,格外奇怪。
只瞥他們一眼,竟率先離開,離去的方向,正是往天塹北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