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上,兩側巍巍群山,漆黑石壁。
血霧被劍光散去,但天色依舊暗紅。
離得近了,宣斐才看清褚長溪臉頰上濺了血,白衣血跡斑駁,他不知道這些血是誰的,只覺一陣心慌,“褚長溪,你傷哪里了”
傷哪里傷的不輕。
經脈里靈力幾近枯竭。
但褚長溪冷漠抬手,拂去宣斐的攙扶。他握劍從血泊中起身,白衣破碎,玉冠未束,從沒有這般狼狽過的云端仙人,臉頰血痕,無端增添一抹艷色。
“無礙。”
沾了血的袖擺從宣斐腕上劃過,褚長溪拿上劍往崖口去,似乎真沒受嚴重傷,散落的發隨風飄散,血衣不減氣勢分毫,眸中淺川如冰。
“去魔淵門要緊。”
宣斐,“但是你的傷”
“小傷。”
宣斐話未說完被打斷,他已經確定這不是幻象,心中惦記了幾百年的人,一眼便可知真假。
但看他血衣,宣斐心中也越怕,年輕帝王高傲折盡,語氣幾乎哀求,輕聲道,“褚長溪,我給你療傷”
褚長溪未回頭,已走到崖口。
因為巨蛇死亡,崖下血海恢復平靜,血霧散盡之后,從暗處,從虛空,一塊一塊碎石飛出,形成一座拱橋,搭在斷崖兩側。
橋上有壓制,他體內靈力接近于無,壓制反噬于他而言如同削骨之痛。
系統,你的傷,你的毒溪溪到底打算試什么
褚長溪這不在試嗎
系統那你在試誰宣斐
當然不是。
衣衫染血的仙人,執劍踏上石橋,但未走兩步腳下一頓,無形壓制讓他臉色蒼白。身形虛晃一下,竟以劍撐地半跪下去,握劍的手骨節發白。
“褚長溪”
嘴角溢出的血滴落石橋。
宣斐上前看見,目眥欲裂,還未等他開口,仙人握劍的手一松,眼簾無力合上。
“啪嗒”
拂微劍落地。
他只來得及接住緩緩倒下的身影,觸手溫度并非他常年所及的初雪薄涼,竟是體溫過高,微微發燙。懷中人如冷玉一般的臉頰也染上不尋常的緋紅,唇上染血,長發鋪滿懷。破碎又美極,驚心動魄的震撼。
宣斐呼吸一滯。
想起掉落的雙頭巨蛇,他抖著手拂開仙人衣袖,露出的腕上,七瓣紅花已全開。
這是七情花毒,毒發
早在魔宮寢殿宣斐就已知曉他中此毒了,這也是為何他無論如何都要跟在褚長溪身邊的原因其一。
毒發不解,會死。
半個時辰后,一處山洞內。
宣斐取出寒冰玉,將懷中人放在上面。靈元毀盡,心脈受損,如若不是褚長溪受如此重傷,毒發或可多壓制一些時辰,但此時對方似乎已到極限,微睜的雙眸,水霧朦朧,意識不清。
他給褚長溪渡過無數次靈力,但對方軀殼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底深洞,靈力進多少,散多少,留的的微乎其微。
無數次徒勞無功后,宣斐才作罷,抱著人尋了一處山洞。
湮贐之,你真該死
黑暗中,一聲極低鳳凰鳴哭,痛苦,心疼又憤怒,身后隱隱赤紅色涅槃之火的虛影映上石壁。
金紅蟒袍的妖帝,半跪玉塌前,他垂下眼,攥緊的拳頭止不住顫抖。
他竭力讓自己聲音鎮定,“褚長溪,我從未想過趁人之危。”
“但我怎么可能讓你死呢”
手中折扇向后一扔,幻化變大,卷過滿地碎尸,砌在洞口,一點一點成石壁封住。
洞內變黑,又無聲燃起幾處火苗照亮。
又太安靜。
只有宣斐自己掙扎又溫柔的聲音。
“我是真怕事后你會殺了我,我不想死,我死了,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