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容澤修為,命劍已通靈,即使落入他人之手,也無法催動劍靈。但褚長溪將這位師兄的命劍握在手中,竟絲毫沒感覺到排斥。
是劍主人心里絲毫不設防。
褚長溪握著劍,心底淡笑一聲,執劍而立。
劍在手中,劍意微變,水藍色的光緩慢流淌,他眉眼發絲也浸在光中。手腕一動,運起劍法。
一聲劍鳴清嘯,以他為中心,形成萬千劍陣,一叢叢冰棱拔地而起。
冰面下張牙舞爪的焰火開始驚恐逃竄。
但劍光從天神腳下,漫過整個江底,水藍色的光,遠在下界之外,遠古強大,緩慢籠罩整朵紅蓮。
湮燼之覺醒了神君之力。
褚長溪手腕一轉。
劍意如云波滾浪,冰寒淹沒了焰火熱意。
蓮臺在摧毀,做最后的掙扎,焰火成利爪往江面上撕扯。
褚長溪握劍,劍尖直達江底。江水斷流,斜劈開一個口,冰柱如山峰急劇堆疊,分至兩岸。
劍意過處,仙山云霧騰起,如同雪衣輕拂。
容澤在模糊的視線里看到蒼吾的山巒,云峰,兩岸花紅,千千萬萬道玉階
他看到玄天樓。
看到白衣仙人執劍翩然。
看到花紅落他衣擺,他云端走下,不染凡塵。
看到他劍下霜花,如夢似幻。
褚長溪
那是他師弟,他看著對方從單薄的少年人長成頂天立地的模樣,肩負起蒼生之責。
是他嗎
容澤眨了一下眼睛,用力看過去,看到蓮臺碎裂,冰峰乍起
這是
“蒼吾劍法”
有人更快的認出,“神君使的是蒼吾劍法”
蒼吾啊
所有修士開始從那“不敢想”的思緒中,膽大妄為,荒謬猜測。
劍出,雪降。
一劍碎紅蓮業火,整個江域焰火熄盡,被大雪掩埋。除了那人,這世上再沒有哪一人出劍,能有如此威力。
波瀾壯闊,浩瀚無垠,仿佛能平定人世間的一切災禍。
修士們不是沒見過這番景象。
不是沒經歷過。
在百年前,蒼吾劍尊,一次又一次救他們于危難之間,一次又一次天降飛雪。
“是他吧”
“一定是他”
除了褚長溪,似乎再沒有人能
冰藍劍光褪去,風雪也輕淺。
那人身形漸漸清晰,聲音也如九天之外,神座落下。
“蓮臺已碎,但陣法還在。”
容顏覆霜,他云淡風輕收劍,月色落他身側,萬籟俱靜。
那道身影有人太熟悉了。
很多人紅了眼,喃喃“褚仙尊”
聲音很輕,但周遭太靜,整個山河都響徹。
所有人目光都凝在那道身影上,根本想不起還有什么陣法,只要有褚長溪在,他們就不必再怕。
那人將劍物歸原主,放進藍白衣衫人手中。而后抬眸的那刻,星光漫漫,雪滿山河。
似沒打算有所隱瞞。
人們聽到他音色清冷,低頭輕喊“師兄。”
師兄
師兄這個稱呼忽的落地,反倒不真實起來。
長久地沉默。
很多人驚駭的魂不附體。
修士們愣愣望著法陣中央,仿佛降世的神君,觸不可及的身影。
喊容澤師兄,使蒼吾劍法。
褚長溪
直到此刻,所有人內心都被攪動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