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顧楚這個名字未免也太隨意了些,換了姓氏,名字還是以前的姓,不像是用了心思的。
“一晃眼二十來年沒見你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這些年你和你媽過的還好吧,怎么也不回來看看你爺奶、你爸和你兄弟呢。”
想到楚家這些年發生的事,劉三花長長嘆了口氣,看著顧楚的眼神里也帶上了幾分責怪和憐惜。
怪她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過,可劉三花心里也清楚,孩子跟了親媽,親媽未必會說前頭夫家的好話,再說了,她離開的時候那么小,和爸爸這邊的親人能有多少感情呢。
“我媽幾年前就過世了。”
顧楚并不愿意多談有關那些年的事,“這次我是為了我哥的事情回來的。”
見顧楚提到了她哥,劉三花變了臉色,她身后那群豎起耳朵聽她們談話的村人也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楚家那個前兒媳婦帶著顧楚離開后,楚家發生的大事可多了去了。
先是楚家的老頭失蹤,幾天后被人發現倒在了后山山坳里,腦袋砸在凸起的石塊上,血流了一地,被發現的時候早就已經死透發臭了。
楚老頭是家里的主心骨,楚家兒子不爭氣,常年渾渾噩噩的,也不找個正經活計,一家老小全靠老兩口侍弄的幾畝地養活。
只要干完地里的活,楚老頭都會去后山砍些枯樹枝,找些野菜,多少也能換點錢回來貼補家用,楚老太也沒閑著,她會幫村里一些手腳不便又有點閑錢的老人燒菜送飯,每個月多少也能掙點辛苦錢。
當年顧楚她媽離婚帶著她離開,村里也沒人覺得她媽不對,攤上那樣一個沒本事又窩囊的男人,實在是太受罪了。
楚老頭剛失蹤的時候不是沒人去后山找過,只不過以前楚老頭都只是在山腳山半腰那一片活動,再深的地方他也不敢去,誰也沒想到他會倒在深山的山坳里。
要不是有幾個不學好的小年輕想著打野味賺錢,意外發現了楚老頭的尸體,恐怕等尸體腐爛了才會有人發現。
楚老頭死后沒三個月,楚老太也在河邊淹死了,自從老伴去世,老太太的精神就大不濟了,估摸著是在河邊洗完衣服猛地站起身,供血上不來,一下子眼黑眩暈掉進了河里。
當時也沒人路過,人就這樣沒了。
養著自己的爹媽都沒了,楚家那個兒子楚成民總算是清醒了一陣子,操持了父母的喪禮,然后就外出打工去了。
楚家那個小孫子,也就是顧楚的哥哥名叫楚相如,就被他拜托給了隔壁的鄰居。
楚成民每隔三四個月回來一次,每次都會帶一點錢回來交給寄養孩子的那戶人家,最開始的時候一次拿個兩三百,后來物價上漲了,他帶回來的錢也跟著漲了些。
不過那點錢也就夠孩子吃頓飽飯,再撿些那戶人家孩子不要穿的舊衣裳。
大伙兒覺得那孩子可憐,每每趕集回來都會往他衣兜里塞一塊炸糕、麥芽糖就是一些哄孩子的小零嘴,本是買來哄自家孩子的,拿個一兩塊給楚相如,也是為了心安。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年,等楚相如念小學三年級后就不在鄰居家寄住了,他搬回來楚家的老房子,在楚成民回來后讓他買了足夠他吃幾個月的糧食和一些耐存放的蔬菜,剩下的錢自己拿在手里,就這樣,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更何況是楚家這樣情況更復雜的家庭,明明還是個孩子的楚相如將自己的小日子安排的井井有條,在學習之余還侍弄起了老宅前后院的自留地,省下了日常買菜的花銷。
這孩子在攢錢呢,他老子拿回來的錢不多,他也要慢慢攢,有好奇的長輩問過他,他說他要攢錢去找他媽和妹妹,妹妹愛吃打糕,他要帶著一兜打糕去找妹妹。
后來那孩子越來越沉默孤僻了,別人再問他還在攢錢嗎,他只是直勾勾地和人對視,卻不再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