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顧楚的關系算是比較近的了,但她從來沒有從顧楚口中聽到過有關她的家事。
她有些擔心大家互相攀比著自己和家人的感情,會讓顧楚觸景生情,想起自己離世的家人。
“我有一個哥哥。”
但是出乎華瑛預料的是,顧楚居然加入了這個話題。
她有個哥哥
以前從來也沒聽顧楚提起過,也從來沒見過啊
顧楚的同事都產生了好奇心,大魔王的哥哥,而且還是讓她一提起來,就眉眼柔和的哥哥,那得是怎樣的人物啊。
不過顧楚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就沒有繼續往下說,顯然并沒有幫他們解答疑惑的意思。
成年人的社交之道就是分寸感,警局里都是人精子,更何況顧楚在這群人中的地位僅次于林則,大家也不敢仗著年紀大,就追問打聽。
在場不少已經成家立業的男女,聊著聊著就開始聊起了孩子,關于小孩念書、學區房諸如此類的話題,沒結婚的,就被那些已經成家的人拉著說是要幫忙介紹對象,幾個話題湊一起,包廂里一下子就變得熱鬧起來。
顧楚看著桌面上一盤烤年糕自嘲地笑了笑,原本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堅強了,沒想到,她也有自欺欺人的時候。
對于她來說,記憶是記錄在腦海中的錄像,小時候的記憶,她從來不曾忘記。
顧楚一直覺得,這種算是疾病的能力給她帶來許多幫助的同時,也給她帶來了很多痛苦,比如很長一段時間里,馬大軍就是讓她夜不能寐的夢魘,還有那個她名義上的母親,她的辱罵,她的歇斯底里,同樣是她的噩夢之一。
但是她明明擁有那么好的記憶,卻偏偏可以強迫自己忽略掉那一個人,那個她小時候最親近的哥哥。
她甚至可以欺騙自己的感情,將楚相如視作是不值一提的親人。
可能是越在意的,越不愿意再想起。
剛開始離開的時候,她會夜夜哭鬧想找哥哥,每一次哭鬧迎來的只有那個女人的打罵和漠視,她要么打到她哭不動為止,要么就是將她反鎖在小房間里任意她哭到嗓子沙啞,喉嚨腫到連水都咽不下去為止。
一次次,一天天,從小就守護著她的哥哥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出現在她面前,抱抱她,哄哄她。
時間一長,顧楚也就不哭了,她開始習慣了沒有哥哥的世界。
她像他教的那樣自己做飯、洗衣服,因為發現她將家務活干的有模有樣,那個女人終于也有了些母愛,只要她聽話,對方偶爾也會給她買點糖,買件新衣服,再她改嫁后,顧楚的生活更趨于平靜,至少在馬大軍對她產生那種惡心的想法之前,她的生活平凡普通,和尋常人家也沒什么區別。
顧楚越來越少想起哥哥,也潛意識地,強迫自己不要想起他。
在一遍遍自我洗腦下,當那封信出現在顧楚面前時,她之所以被觸動,回了小時候生活的那個村子,唯一的理由就是楚相如或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了。
但是真正的感情怎么可能被長久地壓抑呢。
其實早在那個工地里,看到馬大軍被推下樓的那段記憶時,她自我設置的封印已經開始松動了。
如果說分別是一扇蒙塵的窗,隔在兄妹之間,那么楚相如對她毫不保留的愛就是一塊布,一點點將窗戶上積攢著的灰塵抹去。
現在的她已經可以無比坦然地告訴任何一個人,她有個哥哥。
她很高興,她有個哥哥。
華瑛開車將顧楚送回家。
在聚會結束后,他們又組了幾個小局,這種聚會就沒有那么多限制了,大家都喝了點酒,也不知道顧楚到底有多高興,居然一不小心喝多了。
“以前也沒覺得顧隊酒量那么淺啊,感覺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將顧楚扶上車的時候,同事們還笑話了幾句,反正大家都覺得顧楚這段時間怪怪的,有傳言說,顧楚可能是談戀愛了,那可真是老鐵樹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