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跟我聊一下你那位女朋友嗎”
泊珥“”
醫院里。
容融推著已經填完表格、也已經預約完心理治療療程的容姒往外走,坐在輪椅上的人忽然出聲問她“姐姐,樓下有桂花樹嗎”
“對,你也看到了嗎”
推著她的輪椅在走廊窗格一欄欄的日光里穿過的人心情頗好地問她。容姒卻是兀自垂眸,并沒有出聲。
當然不是看到的,跟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眼中只有對方,怎么可能注意到周圍的四季輪轉、氣候變化。
她是聞到的。
聞到容融身上那股香甜的桂花味道,明明不濃,卻讓她皺了皺鼻子,覺得很膩。
所以,能讓姐姐有這個閑情逸致陪著一起賞花的人,是誰呢
容姒沒有回答,甚至還有些厭倦旁邊不斷落在自己身上的日光,往輪椅的另一側縮了縮,抬手擋住了臉,眉頭緊緊地皺著,然后甕聲甕氣地問起另一件事
“姐姐為什么覺得我是病了”
她到現在都仍然不愿意接受治療,甚至想到醫生要跟她聊關于親密關系、家庭關系的時候,就覺得十分抗拒。
是容融發現了什么嗎
“這不是上次你陪我去校醫務室的時候發現的事情嗎不是覺得你病了,而是醫生有這方面的建議,我正好就陪你來看看。”身后的人如此說道。
真的嗎
容姒低著頭,本來只打算藏在心中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被容融身上殘留的桂花味道所吸引,這時候突然就被逼得說了出來,“姐姐是不是談戀愛了”
“啊”
面容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容融登時心中升起戒備,腦海中警鈴直響,甚至目光忍不住往自己袖子方向看。自從先前被泊珥暗算過一次之后,她現在對于這些危險人物就非常戒備,要不是不方便,她恨不得腰上左邊揣防狼噴霧,右邊掛上電擊器。
最好再穿上防護衣服和厚頭盔。
“怎么突然這么問”她將皮球踢了回去。
容姒的聲音仍舊是輕飄飄的,帶著病人特有的中氣不足,若是再低一些,難免給人一種氣若游絲的錯覺,“我以為姐姐是談戀愛了,所以嫌棄我總是來找你,成為你的電燈泡或者累贅,才要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推開。”
“說什么呢”
女人略有些嗔怒的聲音響起。而后,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表明心跡,她又轉折道“再說了,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人,退一萬步而言,就算我找了對象,也不影響我對你的感情啊,對吧”
說這話的時候,容融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生怕對方突然暴起,整個人警覺到了極點。
但是坐在輪椅上的人卻沒有動。
只有恐怖的沉默漫開。
名為嫉妒的種子在容姒的心中生根發芽,她放在腿上的雙手手背青筋冒起,像是在強忍什么沖動,她必須非常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會嚇到對方。
原來容融給她的愛,并不是獨一無二的,是可以被別人分走的。
容姒喉嚨動了動,生出一股將這個姐姐剝皮拆骨、跟自己的身軀每一寸都骨血相融的沖動,但她跟心理醫生聊的這些時間,也知道自己的狀況不太正常,表現出來,肯定現在就會把人給嚇跑。
要忍耐。
要徐徐圖之。
手背上的青筋好一會兒才恢復原狀,容姒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看著前方走廊盡頭大廳里在等著號碼排隊的那些路人們,眼底有沉郁不散的氣息,聲音卻還是笑著的,對身后看不到她情緒的人緩聲說道
“對,姐姐。”
“不過,要是姐姐哪一天真的找到了喜歡的人,可以把那人帶來給我看一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