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長老們跟前那善于聆聽、開明又溫和的模樣,還有從前對蘇明繡的教導并不耐心、甚至可以說是漠然的模樣,此刻的葉清柏眼中卻露出興趣來,像是翱翔于天際的蒼鷹發現獵物,緊鎖著自己的這位徒弟。
“你好像已經知道了一切。”
葉清柏不緊不慢地說出自己的觀察,然后肯定道,“所以前些日子,想要潛進后山、驚動陣法,昨夜又再次溜入的小老鼠,竟是我這位寶貝徒弟。”
她饒有興致地問,“你是何時發現的呢”
這還得從上一世說起了,但此刻經歷了上千年的沉浮,又有死生轉世這諸多世界同歲意歡的糾纏,蘇明繡發現自己的情緒在這最該質問、激動的時候竟然調不起來,她滿心滿眼都是計劃如何將這位恩師宰了,然后再將歲意歡完好無損地送回羌山派。
于是她很敷衍地應,“誰知道約莫是你還沒出生的時候吧。”
葉清柏不笑了。
她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位如雜草般野蠻生長的徒弟,發覺她的神色同自己曾經所見的區別甚大,便若有所思,“你似乎得了些奇妙的機遇。不過也無妨,待我將你的身軀占據,自然會知道這一切。”
她的話語如一把鑰匙,又開啟了一片塵封的記憶碎片。
蘇明繡忽然就想起來了,上一世在魔族肆虐宗門時,她的這位恩師究竟都說出了什么真相譬如在知道她是天生道骨之后,這位宗主就將她選定成容器,容器只需表面光鮮就行,至于里面是什么樣,這重要嗎
所以將蘇明繡帶回宗門之后,她私底下甚至連敷衍都不肯做,也任由其他的長老弟子欺壓她,或者說,這樣的事正是她所希望的,意志脆弱的人,在她需要的時候,才更好粉碎。
可沒想到,這個徒弟似乎比她所想的要堅韌。但也無妨,不過是螞蟻長成了烏龜,對強悍的獵人來說,碾碎她也無甚區別。葉清柏是這樣想的。
“師父的話正是徒兒想說的”
蘇明繡眉梢也彎了彎,像是迎合,實則黑眸里卻是冰封一片,“待我將您的魂魄抓在掌中,我想知道的那些關于師父何時被天魔取代、何時背叛百花宗的事情,我總會知道的。”
葉清柏察覺出她的境界有所隱藏,故而并未托大,何況現在長老們只是被護山大陣的事情亂了陣腳,若是在這里牽扯太久,總還是不妥當,畢竟她布置已久的計劃,已經被擾亂了好些。
“你這孽徒。”百花宗宗主這般說著,一身雪色衣衫卻無風自動,她甚至沒有召出法器,只凝聚本身修為的一掌,如五指山一般朝著蘇明繡傾覆而下,“若能有來世,可要記得尊師重道。”
若是真被這掌所壓,哪怕蘇明繡的修為到了金丹,估計也是扛不住的,魂魄會立即被拍出身體,再被這滅魂掌法直接湮滅。
可惜
禁牢里即刻電光大作,像是天邊的禁雷落在了此處,每個角落遍布強悍的青色電光,只有仔細看才能辨別出,這就是靈力外放、強悍到極致的表現。
而此刻,電光如盾,將那一掌擋在數米外,等到葉清柏看清楚中間的人,才發現本來被吊在山壁上的歲意歡,已經被蘇明繡護在懷里了。
青衣女修往外踏出一步,衣袂被雷靈力翻滾驚擾,像是在烈風中那般翻飛,而她卻很是淡然地護著懷里的人,透過重重青光與那額間血色越發凌厲的人對視“百花宗宗主,數萬年難見的天魔,只有這般實力么”
“你你這孽徒怎可能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