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對天道回應惡劣,但蘇明繡知道,自己的修為只能止步于此
但凡修士們修為進益,也許金丹元嬰時還不明顯,可越是往上走,越能感覺到天道的意志,對于自己是否受其喜愛就會體會得愈加明顯。以蘇明繡現在跟天道撕破臉皮的程度來看,一旦她進入渡劫期,仍掌握秩序的天道是會毫不猶豫降下劫雷讓她隕落的。
哪怕她心境足夠,卻也需要約束自己,免得不小心踏過那一步。
可現在對上這妖物,蘇明繡沒有轉圜的余地,甚至沒有選擇放水的資格。這妖物應當是這千年間在鎮海樓中,借著秘境的掩護,所以一直沒有引來劫雷,而蘇明繡明顯比它低了一個大境界,又無順手的靈劍,就算她是半個劍修,要跟這妖物斗也殊為不易。
銀扇上凝聚的劍氣如亂花,霎那間分作千百道,朝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這劍氣避過了那些深陷幻境的修士身體,只朝虛空之中劈砍,那些迷霧再不能靠近她半分。
正在本能舍棄中了毒的靈脈,運轉體內魔脈的歲意歡眼中紅色逐漸變深,她雖被蘇明繡攬在懷中,但在那些柔美如花瓣、實則鋒利似風罡的劍氣揮出之后,她緩慢將對方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撥開,啟唇輕聲道
“你去吧,我沒事。”
其實她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問,譬如蘇明繡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魔族身份嗎,又譬如對方身為葉清柏的弟子,為何能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是的,哪怕先前她還能用葉清柏跟自己共生,無法衡量具體實力的理由安慰自己蘇明繡也沒多強,但現在面對這秘境里威壓能將自己瞬間壓的直不起腰的妖物,她能清晰感受到差距了。
何況。
蘇明繡如果真的比自己弱,何故她們相處這么長的時間,自己從未看透過對方的修為
但現在情況危急,不是她較真這些的時候,歲意歡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不要給對方拖后腿。
接收到她的意思,蘇明繡頓了頓,卻沒多說,只是在原地化了一道劍光為牢,護她周全,同時,展眼看向隱藏在迷霧中、此刻終于被劈開縫隙,讓人窺見本體的
蚌精。
說是蚌精實在也有些讓人難以置信,因為那殼子厚實得恐怕都要返祖成上古妖獸玄武了,若不是那殼子似呼吸,一張一合,蘇明繡都差點認不出它的本體模樣,如山巒般巨大沉重。不過她總算也知道這透出的金光從何而來。
是里面的蚌珠,蘊養千年,恐怕是它最為珍貴的東西了。
拿不到解藥的話,把這蚌精劈開,拿這珠子送給歲意歡當發飾應該也不錯,九洲再找不到比這更閃耀的靈物了,蘇明繡覺得即便將海中鮫族的內丹,恐怕也難有這般光華。
顫抖從整個世界里傳來。
好像天要塌、地要陷。正在過著跟蕭星瑋婚后幸福生活,成為劍宗新任掌門夫人的宣嬋感覺到這股顫動,本能地覺得心中也跟著發抖,直覺給出了她提示,但她卻選擇將腦袋扎進旁邊的蕭星瑋懷里
“相公救我宗門這是怎么了”
“玲玲”
她的相公沒有吭聲,反而是師父曾經贈送給她的金玲在身上搖晃作響,并且節奏越來越快,最終,將她的她的美夢一起搖碎了。
灰色的鎮海樓里,宣嬋千年大夢蘇醒過來,臉色發白地、恰好跟入幻境時就在身旁的蕭星瑋對上。這位劍宗魁首還沒有長成幻境里對她唯命是從的模樣,但卻仍有令她著迷的少年風發,宣嬋將美夢藏在心底,試探著開口
“蕭哥哥”
蕭星瑋想到自己剛才的幻境內容,原先去救她的時候還挺積極,這會兒卻主動挪開了目光,甚至連步伐都后退稍許,然后往周圍望去,“嗯,剛才我們也許是中了幻境了,若非被人從外面打破,恐怕要在里面到死,也不知是哪位高人”
他話突然停住。
目光凝聚在一處。
宣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到正站在一黑山之巔的身影,外袍唯有邊角像是沾染臟污墨痕,身上卻開出朵朵紅梅般的血色,面龐如天山雪,黑眸似夜空星,掌中托著一顆格外碩大的明珠。
說是明珠著實玷污,那內里光華流轉,任誰看了都能知道那是絕世寶物,生出蠢蠢欲動的心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