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明繡眼簾輕抬,點漆般的眼瞳注視著她,似在問她有什么疑惑。
被注視的小姑娘終究太嫩,腮幫子輕輕鼓了鼓,最終泄氣,只小聲問道“您今天有其他行程嗎”
話一出口,她就想咬自己舌頭。
明明她想問的是對方今天為什么不跟自己一塊兒
果不其然,被問的人唇邊笑意更深,明明是溫柔的模樣,卻綻開明艷的光華,吸引人目光的同時,與這溫和假象相反的清冷語氣傳來。
“我好像沒有給過你管教我的權利”
直到坐在助理的車里,抵達公司時,余映嵐都沒從這句話里緩過神來。
曾有合作過的前輩告訴她,蘇明繡的舉止總帶著一股說不清的魔力,讓人控制不住想靠近,一旦靠近,就生出臣服的心思,她生來就是立于云端的掌控者。
“管教”一詞仍在她腦海中回蕩,她忽而想起那個賭鬼父親,男人打她的時候總是不吝力氣,只因為她挨打時,眼神都不曾變過,于是對方一次比一次變本加厲,甚至會拉著她的頭發,含糊不清地問她是不是還沒被打服
就連附近的鄰居,也勸她不要犯倔,仿佛她的不屈也是一種錯。
后來她學會了收斂,假裝柔弱乖巧又無助,果然讓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好了一些,可她心底的火焰卻燒得更旺了。她比其他任何時候更期盼死亡降臨到男人頭上,并且是由自己親手給予。
書上說有一種人是天生反骨,余映嵐深以為然,誰妄想掌控她、她都會讓對方后悔,蘇明繡是她生平所見掌控欲最強的人,即便是她的父親,也要為蘇明繡的地位膝蓋發軟
余映嵐也怕她,可是越怕,偏偏越想接近。
因為骨血顫抖到極致,便是沸騰。
“余老師”前來對接她的品牌負責人手中拿著新品設計圖概念,講解到一半,看到她目光放空,不禁提醒一句。
余映嵐當即臉紅地道歉,模樣落入旁人眼中,角落里的設計總監越發頭疼,他抱著雙臂坐在角落,對旁邊的廣告導演抱怨道
“找明星代言,也得找個有氣勢點的吧我這款設計的靈感繆斯就是蘇,只有她才能當這手表的主人,你們沒把她說服就算了,這上哪兒撿的小白兔你當這是拍兒童手表的廣告嗎”
廣告導演想到他口中提及那人模樣,不禁贊許地點頭,每個見過蘇明繡的人,都會對她的氣質印象深刻,不知多少圈內人以玩笑地語氣勸過她,與其費盡心思地包裝別人出道,不如從幕后走到熒幕前,她會是舞臺上唯一的王。
感慨片刻,他清醒地回道“這是蘇大經紀手里的新人,她看中的人,哪個都不簡單,你知道的。”
“哦”聽他如此說,品牌總監重新看向余映嵐那邊。
此刻,這位業界新星已經走進了更衣室。
不多時,簾子被拉開,穿著黑白條紋職業裝的女人從里面走出來,原本柔弱的氣質消失不見,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她素白指尖慢慢將領口最后一粒紐扣扣緊,目光朝著品牌負責人看去
“成為它的掌控者,而非承載者,是這樣嗎”余映嵐回憶著手表設計圖上不規則的表盤和冷硬的色調與棱角設計,眼神略有些松散,這讓她的語調和停頓都變成了另一種感覺,仿佛眼前萬物都在她面前靜靜等待,等待她的賜予。
和她溝通的負責人愣住了。
不遠處忽然響起零星的掌聲,設計總監站起來,有些驚奇地打量她,旋即想起什么似的,贊道
“你很棒。”
“你讓我想到了我最初的靈感繆斯我剛才差點以為我看到了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