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交給我。”
此地人心浮動,她不愿張揚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改了自稱,周圍將士和太醫自然識相,都很配合她。
那婢女是家中人都讓這場鼠疫害光了的,沒有生路可去,本來也是要去到外面煎藥換生計的,但上頭的人見她模樣不錯、手腳還算麻溜,就單獨讓她負責這里的藥,不過為了避免她心思浮動,也沒說與她這藥究竟是供應給誰的。
眼下見到一位被眾星拱月的姑娘過來,穿得比自己更華貴,那布料比天上的云霞還美,不由低下頭去,緊張地捏著衣角,但還是怯怯地、小聲為自己爭取道
“是我做得不夠好嗎”
“不是,”蕭覓云聽得很清楚,微笑著寬慰了她一句,“你做得很好,只是同她有關的事,朕我不愿假手于人。”
站在她后頭的人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有聽見她說了什么。
那婢女只能讓開,畢竟是沒有被教導過的,本來老老實實地看藥爐,現在一朝讓開也不知自己該做些什么,就站在蕭覓云的后頭,看著她的動作,過了會兒,小聲提醒她應該往里加些后放的藥材。
蕭覓云倒也沒有端架子,謙虛地當個初學者,由著這聲音在旁邊小聲提醒自己,一會兒是“用力些,火小了”、一會兒又是“你這樣不對,應該”
等到蘇明繡等到她這一餐的藥,比平日更晚了小半個時辰。
屋門口的簾子被掀開,伴著那濃郁藥味一起透進來的,是一股很明顯的焦糊味道,正在看書的蘇明繡動了動鼻子,聞見這味道的剎那,恍惚想要將書給丟下,進入廚房救火。
好在她很快反應過來,抬頭往門口的方向看,見到端著托盤進來的蕭覓云,來時披在身上的那件披風不見蹤影,衣袖上沾著點灰色痕跡。等到她走近,蘇明繡才發現她的頭發重新收拾過,被束起的發捎有些卷曲,而她低著頭,兀自在意這托盤里只填滿瓷碗小半碗的藥。
“篤。”
一聲響。
熬好的中藥被放在旁邊的桌上,小皇帝故作無事地抬手給自己扇了扇,裝作不在意地隨口一提,“今日給你換了個新來的煎藥丫鬟,有些笨手笨腳的,還好朕及時瞧見,給你救下這小半碗。”
說著,蕭覓云輕輕抬了抬下巴,像一只努力壓著自己的尾巴不翹起來的小孔雀,“不必謝恩,喝吧。”
蘇明繡“”
她難得沉默片刻,而后驀地勾了勾唇,露出個無奈的笑容,將書反扣在一旁,抬手去端這藥碗,剛遞到唇邊,卻被時刻盯著她的小皇帝打斷“等等。”
蕭覓云本來只是想試試她會不會喝,沒料到她這么干脆,想到她咳血時的模樣,忽然有些擔心這半碗焦的中藥會給她喝出個好歹來,萬一讓這鎮北王所剩無幾的性命雪上加霜
“要不,朕還是為你重新找一個人來煎”
“不必。”蘇明繡先前順著她的話停了動作,未等她說完,簡短應了這么一聲,旋即便仰頭將碗中的藥全部咽下。
喉嚨滾動幾下,蘇明繡將留著殘渣的空碗放在旁邊,沒有一縷藥液溢出,但她的唇色仍然被染深了一些。
蕭覓云緊張地盯著她看,“味道如何”
喝完藥的人似笑非笑地覷著她,過了會兒,在小皇帝有些擔憂的目光里,唇角的笑容擴大,卻吐出很不留情的兩個字“難喝。”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比平時還難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