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和少宗主真是朋友
倘若不是,少宗主怎么會連這種事都說出去
繆陰沉默片刻,點頭應道“沒錯,可惜那味藥引的血肉并非常人能用,我們只能日復一日地將他困在寒潭之中,每日在他身上割五十刀小道友,少宗主還跟你說了什么”
“他說那味藥引就泡在你們的寒潭里,只要我把他送回來,他便將那味藥引作為謝禮送給我。”
繆陰“”
這倒像是他們少宗主會夸下的海口。
一時間,繆陰心里的警惕又少了幾分,說起斛律偃,他遺憾地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兩年前斛律偃的確在我們藥宗堂里,只是后來被他跑掉了。”
斛律偃撇下嘴角,似乎很不高興。
繆陰見狀,連忙安慰道“但你放心,如今他已被斛律家拋棄,殘手殘腳地在外茍活,我們的人正在加緊追捕,想必過不了多久,我們便能將他捉回來,你救了我們少宗主一命,若還能幫我們找回宗主,我們定不會忘記你對我們藥宗堂的大恩大德。”
隨后,繆陰想起什么,忿忿不平地咒罵道,“都怪羋家那個小子搶在我們之前去寒土深淵帶走了斛律偃,壞了我們的好事,不然我們藥宗堂哪兒會落到今日的地步”
羋陸聽得心中一寒。
果真如此。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前面十次輪回里,被扔進寒土深淵后的斛律偃應該是被藥宗堂的人撿走了。
至于后來發生了什么事,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
所以藥宗堂也成了斛律偃第一個滅門的宗門。
但羋陸無法想象,被藥宗堂的人撿走后的兩年多時間里,只有十多歲的斛律偃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去寒潭還要往山上走。
走出下面所設的結界后,突然來到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天空下著鵝毛般的大雪,腳下的積雪足有成年人的小臂那么厚,踩上去能聽見碎冰擠壓的聲響。
雪花落在斛律偃頭發上和睫毛上,盡管他的身形和相貌都被丹藥改變,可像睫毛這種細微之處仍舊保持原樣。
濃密纖長的睫毛凝結了細碎的冰渣,每眨一下,便會往下抖落一些,看著意外地好看。
只是在丹藥作用下幻化出來的眼睛麻木無神,像是一雙被忙碌中的工匠隨手摁上去的假眼。
此時此刻,斛律偃正用那雙假眼定定看著繆陰“你覺得他會痛嗎”
繆陰已經走到寒潭洞外,卻被斛律偃這個突兀的話題打得措手不及“你說誰”
斛律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言自語地說“每日被割五十刀,用血染透寒潭,你覺得他會痛嗎”
繆陰被問得一頭霧水“他痛不痛與我何干”
斛律偃說“真的很痛。”
他慢慢抱起雙臂,身體在飄不盡的鵝毛大雪中顫抖,仿佛完全沉浸進了那個走不出的夢魘中。
“好痛啊。”他的聲音也在抖,“真的好痛,也好冷,你知道日夜泡在寒潭里是何滋味嗎”
這一刻,繆陰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當他對上那雙麻木無神的褐色眼眸時,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山上的雪太大太猛,他倏地感覺背脊驟然一涼,刺骨的冷意從腳底竄出。
“不對”繆陰疾步后退,拉開自己和斛律偃的距離,“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