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鐵鏈纏在半空中的雙手無力下垂,身體也在緩緩往水里落,可每落一分,便被鐵鏈纏得更緊一分。
鐵鏈越纏越緊,幾乎把那個人勒成數塊。
就在這時,那個人猛地抬頭,如厲鬼般慘白的臉上只有一雙空洞洞的眼眶。
他沙啞的聲音里含著濃得化不開的恨意“給我死你們都給我死”
這句話仿佛穿過無數空間,蕩出密密麻麻的回音,造成巨大的音浪。
音浪鋪天蓋地、排山倒海、以雷霆之勢而來。
最后,全化為無。
再仔細聽,一片寂靜。
鵝毛似的雪花落在斛律偃挺拔的鼻梁上,令人吃驚的是,雪花下的皮膚竟然飛快地變得比雪還白。
很快,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映入繆陰等人視線。
“繆陰,你連我是誰都忘了嗎”斛律偃用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沒了眼珠的眼眶漆黑且怪異,卻又筆直地對著繆陰。
宛若在深深凝視著繆陰。
丹藥失去作用,斛律偃不僅恢復了原來的相貌,連身形也變高變消瘦。
盡管方才繆陰腦海里閃過了斛律偃的名字,可親眼看見斛律偃的臉時,他還被狠狠地震撼到了“斛、斛律偃”
“什么”
“斛律偃他是斛律偃”
躲在繆陰身后的平榮等人聞言,皆是渾身一震,剎那間被繆陰的話沖擊得頭腦發暈,險些沒緩過來。
那個人是斛律偃
怎么可能
難道斛律偃不知道他們藥宗堂正在掘地三尺地找他嗎還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門來
可不等平榮等人消化完這個事實,便見斛律偃恢復到了面無表情的模樣,他對著繆陰歪了歪頭“你不是在找明德義嗎”
震驚過后,一股前所未有的惱意從繆陰心窩里爬上來。
他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會被斛律偃這樣的毛頭小子欺騙,想到不久前斛律偃的故弄玄虛和趾高氣昂,他更是氣得要把一口牙咬碎。
好一個斛律偃
既然走著上來,就別想走著下去
繆陰勉強壓下內心滔天的怒火,兩眼陰沉地緊盯斛律偃“宗主人呢”
“在你手里。”斛律偃的聲音很輕,隱約化作一根絲線牽引著繆陰低頭看去。
隨后繆陰的目光落在了始終被他拿在手里的化尸珠上。
這顆化尸珠是明德義本命法器,繆陰沒找到機會安置它,也不敢隨意把它放進自己的百錦囊里,便只能一直拿著。
盡管這是他第一次觸碰明德義的化尸珠,卻不是第一次見到明德義的化尸珠,他分明記得明德義的化尸珠和嵬生的化尸珠有所差別,明德義的化尸珠是一顆暗藍色的珠子,里面色彩漸變,由淺入深,詭異得駭人,并且珠子的表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而他手里的化尸珠顏色濃郁到幾乎成了黑色,看不清里面漸變的色彩和外面籠罩的霧氣。
若非繆陰從上面感受到了明德義的靈力和氣息,他都不敢相信這顆陌生的珠子是明德義的化尸珠。
不過斛律偃的話是什么意思
宗主在這顆化尸珠里
感覺自己被戲耍的繆陰臉色迅速轉為紫紅,他另一只手捏得咯吱咯吱地響,咬牙切齒道“我問你宗主在哪里”
“在你手里。”斛律偃還是那句話,末了,他似是好心地補充了一句,“在那顆珠子里。”
繆陰嘴角抽搐,牽動臉上干枯的皺褶,形成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猙獰表情“你耍我”
斛律偃不急不緩“你再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