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陣法外天氣炎熱,陣法內陽光明媚,可這些東西和他都不沾邊,他好像墜入了一個冰窟里,寒氣入骨。
他如此清晰地察覺到自己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黑漆漆的洞,怎么都填不滿。
他只能用力、用力再用力地抱住羋陸,試圖用羋陸身體上的溫度填滿那個黑洞。
最后,他們還是踏進了屋舍。
屋里的布置頗為簡單,除了桌椅柜子外,中間鋪了一張毛茸茸的地毯,上面坐著兩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孩,一男一女。
男孩和女孩面對面地坐著,他們之間放著一個半成品的風箏。
男孩拿著白紙,眉頭輕蹙,正在小心翼翼地糊著風箏。
女孩長得粉雕玉琢,腦袋上扎了兩個一翹一翹的羊角辮,也專心致志地看著男孩糊風箏。
可惜男孩手笨,糊了半天,不是沒把白紙粘牢就是不小心戳破了白紙。
女孩等了半天,起初還滿眼期待,后來就沒了耐心,她捏起拳頭氣鼓鼓地錘向男孩的肩膀“翟鳳,你也太笨啦,糊個風箏都糊不好。”
“翟鳳”羋陸驚訝地看了眼斛律偃,“他是翟鳳”
斛律偃表情麻木地看著兩個小孩,許久才點了點頭。
羋陸仗著兩個小孩看不見他們,上前仔細瞅了瞅男孩的長相,果然在眉眼間看出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翟鳳被錘了一拳頭也不惱,吸了吸鼻子,憨憨地笑了起來“柳柳你別生氣,我就是手生,多糊幾次就好了。”
名叫柳柳的女孩重重地哼了一聲,抱起雙臂佯裝生氣“你再糊不好,我就不讓你糊啦,我找爹爹去”
翟鳳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一邊繼續糊風箏一邊安慰柳柳“快了快了。”
陣法里的時間是錯亂的。
就像桂花開在八九月他們卻在糊二三月放的風箏一樣,不過片刻,時間已從白天走到黑夜。
直到翟夫人過來接翟鳳回去,翟鳳還是沒能把風箏糊好。
覺得自己被騙了的柳柳眼眶一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她哭哭啼啼地撲進她娘懷里,她娘略顯尷尬地看了看翟夫人,而后蹲下身來溫聲細語地安慰她。
倒是柳柳的爹面有慍色呵斥道“溫柳柳,多大的人了還在胡鬧,風箏沒糊好就算了,趕明兒爹讓人給你們一人糊一個,哭什么哭”
溫柳柳被她爹嚇得直往她娘懷里躲,躲了一會兒,又心有不甘地探出腦袋對她爹做了一個鬼臉。
黑夜匆匆流逝。
白天再到來時,已是幾天過后了。
翟鳳終于糊好了一個風箏,親手交給溫柳柳。
雖然之前溫柳柳單方面地鬧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冷不丁瞧見翟鳳從身后摸出的風箏,小姑娘還是笑開了花。
“哇”溫柳柳接過風箏,翻來覆去地打量。
很快,溫柳柳想起什么,踮起腳尖,蜻蜓點水地在翟鳳臉頰上親了一下。
小姑娘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比那市面上的蜜棗還甜“謝謝翟鳳哥哥。”
翟鳳猛地一愣,臉上迅速漲紅,等溫柳柳退開后,他無措得連話怎么說都忘了“啊沒、沒什么”
隨后兩人一起去山坡上放了風箏。
轉眼又是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