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安靜了片刻,忽然響起斛律偃的聲音“你方才說有人故意放出消息,你可有查到那個人是誰”
嚴扶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是聞人家的人,消息是從鄂城縣那邊傳出,而鄂城縣已經淪為聞人家的掌權之地。”
聞人家。
又是聞人家。
斛律偃沒有生氣或者惱怒,可眼睫遮掩下的黑眸幾乎掀起滔天的巨浪。
他似乎聽見了自己內心排山倒海的聲音,那些聲音密密麻麻地響起,仿佛有一千張嘴在同時開口。
殺了他們。
必須殺了他們。
羋陸說得沒錯,就算他放棄尋找自己的雙手和剩下半顆心臟,那些人也未必會就此罷休。
那些人真是像極了煩人又黏人的蒼蠅,在半空中轉來轉去,嗡嗡嗡地叫個不停,時不時地尋找合適的時機來惡心他一下。
斛律偃將五指放入羋陸蜷起的手指間,和羋陸十指相扣,這才發現羋陸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他用手抹去羋陸手心里的汗水,接著抬眸看了羋陸一眼。
只見羋陸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仿佛深陷于某種糟糕的情緒中,額間有大顆的汗珠凝結。
羋陸并未注意到斛律偃的小動作,始終緊張兮兮地盯著嚴扶。
斛律偃頓了一下,伸手用袖口替羋陸擦去額間的汗水。
羋陸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性地往旁躲去,轉頭看見斛律偃后,他的神情才有些許松懈。
斛律偃說“你臉上好多汗。”
羋陸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摸出帕子在額間胡亂擦了擦“有些熱了。”
“少爺覺得熱嗎”剛沏完茶的琉璃端起盤子道,“也許是炭火燒得太旺了,奴婢擔心少爺冷,讓人放了三個爐子,若是少爺覺得熱,奴婢這就拿走一個爐子。”
羋陸忙道“不必了。”
琉璃疑惑地望著羋陸。
“這會兒不是很熱了,不必麻煩。”羋陸對琉璃擺了下手,“琉璃,你去忙你的吧。”
琉璃端著盤子出去了。
一時間,廳內又剩下各揣心事的四個人。
嚴扶來到這里不光是為了和羋陸說這些,他還有別的事要和斛律偃談,可眼前羋陸的臉色難看極了,以至于斛律偃周身氣壓偏低。
見此情況,嚴扶不敢多言,只能時不時地看向斛律偃。
斛律偃后來在外面守著的琉璃和翡翠,讓他們把羋陸帶回屋里休息。
正好羋陸想要一個人靜一下,向嚴扶告完別后,便出去了。
羋陸一走,斛律偃連假笑都懶得維持了,表情冷得像冰,涼颼颼的眼神瞥向仍舊坐在椅子上的仰容。
仰容還在安安靜靜地當個木頭,冷不丁對上斛律偃的視線,頓時嚇得打了個寒顫。
她趕緊把腦袋一縮。
斛律偃冷聲吩咐“你也出去。”
“好、好的。”仰容毫不猶豫地起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