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在這白日飛雪里,那升騰而起的火樹銀花再美也不過曇花一現,甚至若不是術法法力輔佐,連打入空中都很難做到。
流螢眸光掃動,卻見那棧道上的人影似乎也停下來望那些虛妄的火樹銀花了,她心里難得有幾分慰藉。
流螢緩緩合上了眸子,本尊小睡一會兒,你這個時候來尋本尊,就給本尊好好侯著吧,反正青龍廟的那幫小綠點兒會幫本尊推脫,想你也進不來此廟
流螢想了想,覺得很出氣,便是穩下了心神睡大覺。
流螢再次醒轉的時候已是日暮。
夕陽漸斜,鹿州之外,這千里雪路,天色愈暗,便是愈寒,何況還是今日碎了雪峰,就更加寒。
她才是睜開龍瞳,眸子倒映這一個人影,熟悉且朦朧,她眨巴了兩下眸子。
是的,后廟里只有一個人。
而他白衣青衫,正一邊蹦兩下一邊搓手,便是林不玄。
林不玄在雪里打了個寒噤,冷是真冷啊,已是人間六月天,沒想到自己還能站在這大雪里搓手取暖。
早知道應該聽太后姐姐的備上兩條狐裘雕裘什么的,如今也不至于冷成這個樣子了。
其實入了道的修士御寒,御熱的功底已經非常了得了,只不過這千里雪路都是萬千年以前的青龍尊座一怒之下封的了,哪怕這么多年過去,依舊冷的人牙酸。
所以啊流螢曾經有多強,可想而知。
若不是林不玄已入照心境,還受了這么多天之嬌女一輩子只有一次的至物輔佐之下或許早就成了冰雕吧
但他現在依舊冷的上躥下跳的,臉凍的通紅,自己只有一條白衣,里頭那條打底的青衫還是剛剛尋青龍廟的掌教借來的。
流螢才是回過神來,雙眸微顫,然后猛然起身,廟宇里依舊燈火通明,只是后廟上所有的大門緊閉,院內悄無聲息。
她有些驚慌,想說什么,到了嘴邊就化作了一聲綿長的龍吟。
“你知道的,林大先生么,還是國師大人,也算是救過你的命,所以青龍廟的人也好說話,就放我進來了。”
林不玄聳聳已經徹底冰掉的肩頭,干脆坐在雪地里,洋洋灑灑的雪花飄落下來,無奈道
“不肯見我是么”
流螢只是看著他,百丈龍軀抬起三分之一,燈火的陰影下,雪地里的男人小的像是螻蟻,可自己與他悲歡想通,完全讀的通他心底里的苦澀與不舍,只是她久久無聲,也沒有動彈。
“此間雪大,若是你適應在此,那也是好的,方才見你睡的安穩,或許登天成神才是青龍的歸途吧”
林不玄望著那雙清澈見底的龍瞳,終于起身,臉都有點兒凍僵了,只是道
“先前的事,是我主觀壓迫了流螢,予你姓名,在給你添上那么多名號,有意無意欺負你了好幾次,還讓你在若若她們面前出了丑,是我的錯。那便就此別過”
那一點兒素白素白的身影亦步亦趨地步往后殿,流螢心中極度忐忑不安,一種自己覺得不可能再出現的心緒在沸騰,她終于飛下身來。
一朵火花在林不玄背后噼啪作響,他才是下意識回頭,地上的一團燃燒的火焰仿佛能炙烤盡人間所有的不安,而恰如初見那樣,一絲不掛的流螢從空中墜落下來。
流螢直直撲入林不玄的懷里,將他緊緊抱住,軟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