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喝口水”
“殿下,快張嘴吃藥”
模模糊糊記得有個聲音一直在耳畔縈繞。
楚霽胸前的肋骨斷裂了一根,他很清楚,此刻的他呼吸困難,他也很清楚。
眼皮像是墜了千金,沉重的也睜不開。
或許,他會死在這個地方。
當人快瀕臨死亡之際。
思維就變得異常清晰,他聞到了熟悉的,甚至讓他有些眷戀的果香。
輕輕柔柔的。
很特別。
不甚濃烈,卻讓人平靜下來。
后面他感覺到胸口的衣衫被溫柔的撥開。
一股清涼在最痛的地方揉散開來,滲透入肌膚,到達最疼痛之處,奇異的鎮住了那不堪忍受的痛楚。
他必是出現了幻覺,他似乎聽到了骨頭在緩慢的愈合,一點一點的在長,最后融合在了一起
楚霽舒服的喟嘆一聲。
可喉嚨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響。
涼水一滴一滴的灌入嘴里,他想張開嘴,卻發現十分困難,那水便沿著下巴,脖子四處流竄。
渴意就愈發濃了。
“這樣不行”
似乎是苦惱的聲音。
驀然,他感覺到唇上貼上了柔軟,溫熱的水盡數入了喉嚨。
淡淡的血腥味與奇怪的藥粉味混合,最后沖破了喉嚨,他艱難的吞了幾口,黑暗再次攻陷了大腦。
楚霽陷入了沉睡之中
“陛下,太子殿下想必已經到了雍州,您不用不太擔心。”
說話的是桂平公公。
見晉陽帝這幾日飲食不佳,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勸慰道。
他既然敢言,必然是知曉晉陽帝不會真的怪罪于他,他跟隨晉陽帝幾十年,深得他的信任。
“不擔心”
晉陽帝因著昭德皇后薨逝,對他的打擊太大,如今細密的皺紋無情的爬上了他的眼角四周,整個人也顯得蒼老了不少。
連目光也少了幾分犀利。
多了幾分渾濁。
“奴才嘴笨,只想著陛下龍體安康,沒曾想竟說錯話了,請陛下息怒。”
桂平慌忙跪下磕了個頭。
“起來吧你是沒有孩子,哪里知道為人父母的憂心,何況太子萬一有什么意外”
就算他是天子。
他想護著的人也未必能護。
比如與他二十年夫妻的先皇后,比如他寄于重望的太子,凡人的命數,皆不由他掌控。
他老了。
做事倒不如從前的果敢
怕朝廷動蕩,更怕百姓受罪,因此許多事他選擇隱忍不言。
倒不是他昏庸無道,只是有些平衡需要如此睜只眼閉只眼,誰也不能輕易打破這種平衡。
一旦打破,后果他未必能承受。
帝王,也是權衡之下,取最中的。
“陛下教訓的是。奴才是閹人,哪里明白陛下教育孩子的苦心,陛下是圣明的君主,奴才也算受教了。”
桂平賠笑著。
昭德皇后薨逝后,陛下許久不入后宮,綿延子嗣的話不講,后宮的娘娘們快是要悶出病來。
渾身解數也沒用,陛下根本沒心思呀。
皇帝也不能如大家想象的那般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