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原寺上空,幾處雁陣驚寒,掠空而過。
僻靜的禪院里,兩道人影,隨著屋內的火燭的閃爍,交錯縱橫,時長時短。
鐘戒庵就守著玄奘的屋子里,天竺番僧出現的一瞬間,就被他氣機感應到了。
但對方究竟是如何來到這屋子里的,他卻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疾步擋在玄奘身前,他一臉凝重的打量著來者,單掌問訊道:“長老何人?夤夜到此,不知有何貴干?”
玄奘聽到動靜,抖眉睜目,站起身來,雙掌合什。
“法師小心!”鐘戒庵提醒一聲,怒目金剛般的盯著來人。
就見那天竺番僧忽然笑道:“信步而游,絕無惡意……”說著,便往玄奘走去。
鐘戒庵眉毛一挑,道:“情形特殊,萬望貴客留步!”
說著,他向前跨了一步,有心試探對方武功如何。
天竺番僧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話音一落,兩道冷森森的目芒,如電一般,直射到鐘戒庵面上。
鐘戒庵心內一驚,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
從這目芒,他可以看出這番僧修為之深。
屋內氣氛變得無比的緊張。
天竺番僧將目芒一斂,自語般地道:“我佛慈悲,你面壁數十寒暑,仍然動了嗔念,佛說無相,你卻仍在著了相,數十年苦參,竟未能掃除塵埃……”
“你……”內心被人窺探,鐘戒庵一臉驚恐的指著番僧,一時間,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了。
番僧說完,沒有繼續理會他,望向玄奘,笑道:“玄奘法師,久仰了。”
玄奘連道不敢,又見這番僧佛法精深,便起了討教的心思:“大師好像不是本地人?”
“老衲來自西天梵土象雄王朝!”番僧淡淡道。
“原來是天竺高僧,失敬失敬,不知大師如何稱呼?”玄奘雙手合什,心中大喜的道。
“菩提本無相!老衲不染塵俗多年,已經不記得姓甚名誰!”番僧一臉唏噓。
此人正是被那烏巢禪師救了一命的龍象尊者,皈依密宗門下之后,特地來替他那便宜師父行一場造化給這玄奘法師。
玄奘再次合什做拜,問道:“那西天大雷音寺就在天竺嗎?”
“遠啦,途中虎豹山妖,十分難行!”龍象尊者心有余悸的說著。
玄奘早有預料,也不喪氣,又道:“路途遠到何處?”
龍象尊者笑道:“路途雖遠,但終須有到之日,卻只是魔瘴難消。我這里有《多心經》一卷,凡五十四句,共計二百七十字。若遇魔瘴之處,但念此經,自無傷害。”
玄奘拜謝不已,忍不住接過佛經,一行行看去,果覺佛宗妙理,不能言表。
良久,一卷佛經被他閱遍,那經卷上的字已經消失不見。
玄奘暗暗稱奇,將這一幕瞧在眼里的鐘戒庵已經納頭便拜,向那龍象尊者道:“弟子罪孽深重,還請大師教我……”
“各有緣法,各有緣法!”龍象尊者說著,又朝玄奘道:“西天路遠,法師還是提早上路的好。”
玄奘道:“大師有所不知,我有一個隨從,早些時候受了傷,耽擱了幾日,須得在此等候一兩日光景。”
龍象尊者笑道:“任青蓮自有機緣,已經被老衲送往一處秘境修煉,不久便能與法師相遇。”
玄奘喜道:“果真如此?貧僧早就覺得任居士頗具慧根,與我佛宗有緣,沒想到他已經拜入大師門下。”
龍象尊者搖了搖頭道:“只是有些緣分,但還算不得我門下之人。”
玄奘也不在意,西天路遠,他有信心將任居士勸的皈依我佛,向那番僧拜道:“如此,明日一早,貧僧二人便啟程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