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通過一次次的精準算計,讓幾幫人斗得頭昏眼花,他則坐收漁翁之利,活得滋潤,還不無聊。
如今更是能將他的牛逼,在張天流這小子面前展露出來,小子不僅不告發他,還有意無意的學著,老頭很欣慰,活得也越加有滋有味了。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去了一年。
老頭天天嘮叨的那些東西,張天流不知不覺已經滾瓜爛熟,但他還是沒有叫一聲師父。
他已經錯過一次了,不想學了老頭的東西再出去錯一次。
直至,一則噩耗傳來!
傳消息的是小巳和馨綺,內容是養父索要賠償不得反被告,當場便氣昏在地,昨夜十一點在醫院過世了!
訃聞此噩耗,張天流眼前一黑,心墜深淵。
“我是錯了,可我爸有什么錯?清秋有什么錯?有錯的人逍遙法外,沒錯的人卻死了,我實在不懂是為什么?”張天流語帶哭音,麻木的喃喃自語。
老頭蹲在旁偷摸的抽煙,深吸一口了,留了半口遞給張天流。
張天流充不抽煙,卻不自覺的抿住煙嘴,狠狠一吸,煙與煙蒂的火燙像在灼燒他的心,他開始咳嗽起來,咳得眼淚劃滿臉龐。
“我一路走來,每次經歷磨難的時候,我老婆就會告訴我,踏實肯干,我們的小買賣會好的,社會也會越來越好,可是,她看不到了,她是個好人,跟了窮困潦倒的我沒享過一天的福,她更適合活在當下,沒那么多壞人會把目光看向窮人,那樣她應該很幸福,然而她沒有機會了,我小攤販跟伙地痞打起來,把她牽連進去,她就這樣死在了我面前,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讓人揪著頭發打著耳光,我卻一點都沒感到疼,很奇怪不是,明明火辣辣的,但真的不疼。”
老頭的語氣,仿佛在說別人的事,如果眼里沒有淚光,他的掩飾功夫就更完美了。
“我跟你學的話,能復仇嗎?”張天流突然問。
老頭傲然笑道:“到我這境界,只是個騙子,超越我,莫說復仇,就是……唉,若在古代,老頭子最次也落個封王拜將!”
老騙子培養小騙子的時間過的飛快。
四年后。
“你到底干了什么?”張天流問。
他明天就要出獄了,可老騙子依然在,他很好奇,這老東西被判了幾年。
“你甭關心,老頭子這輩子怕是出不去了。”
張天流油嘴滑舌道:“誰關心你啊,我關心您孫女,您不出去,沒人介紹啊。”
“呸,臭小子盡不學好,你這后花園敞開的人,也配當我孫女婿?”
“熟歸熟,你再捏造我真翻臉了啊!”
“翻吧翻吧,翻了繼續陪老頭子。”
“老家伙。”
張天流搖搖頭,一臉無奈。
老頭喜笑顏開道:“出去后,一定要功成名就啊,未來寫的自傳才能暢銷,肯定能媲美那老外的基督山,不對,要勝之千里,拍馬不及。”
“嗯,嗯,我的自傳別說拍馬,就是拍火箭也趕不上人家伯爵,丟不丟人啊你,人家為了什么進來,你為什么進來,我雖然說進得也有些丟人,但最起碼有著一腔熱血吧,寫你啥?騙了三瓜兩棗?”
老頭這次反倒是不笑了,輕嘆一聲道:“還是甭寫了,教壞孩子,這里面雖然人才濟濟,卻都是些坑蒙拐騙的行家,自己都沒法在世道生存,更別提罪二代,總之,今日一別,怕是此生難見,我……最好還是永遠不見吧!”
張天流知道,老頭是怕他出去沒多久便二進宮,然后與他先后腳去報到。
放哨結束,張天流看著墻外的天色,悵然道:“再見了,師父。”
回房的老頭一頓,繼而擺擺手道:“人心,總是捉摸不透的,你再怎么精于窺探,也防不住有心算無心,除非你能將所有人都視為威脅,可那樣一來,你會活得很痛苦!學會適當的放下,給別人一條路,也給自己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