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巧十三歲進了長春宮,到現在已經十五年了。在大宮女含翠變成淑妃后,她成功晉級為貴妃身邊的第一宮女。現在,她走在周貞后方,可以光明正大觀察這位據說一手遮天的大太監。
頭發比常人黑些,背挺得很直,除此之外都很普通。
含巧回憶起前些天震驚朝野的大事岑將軍戰敗,與永寧帝感到的恥辱不同,含巧只覺得難受。那段時間門,她耳朵里充斥著聽宮里人的雜談,討論敵國討論戰爭,當然最主要討論的是就是岑將軍。他們的說法一天一個樣,從岑將軍無辜倒岑將軍有罪再到岑將軍無辜,總之跟著前朝主理這個案子的官員的意見走。
當然,在永寧帝下罪己詔后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趁著周圍沒什么宮人,含巧問周貞“你到底是怎么讓陛下聽你的那可是罪己詔。”
“陛下和含巧姑娘一樣,有愛國之心。”周貞沒想到她會問,不過周貞也沒什么不能說的,“自然會愛自己的國家,同情自己的國民,只不過先前陛下一直同情的是他想象中的國民,于是面對死亡的數字也不會十分痛。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讓他看到死去的人不是他想象的,是生活在現實里的人。”
含巧還是不懂。
周貞又說“我記得含巧姑娘祖籍是山東濟南。那是個好地方,有三個士兵也是那里的,他們分別十六歲、十八歲和二十二歲,最大的那個已經有了孩子。”
含巧還有可能回家,但是他們再也不可能了。
“死去的是血脈同胞。”含巧擦擦不知道什么時候留下的眼淚,她問“戰爭的具體細節你能不能告訴我”
“你真的想知道”周貞問。
含巧點頭,手攥著裙角。
“這樣,我過幾天會出一趟宮見岑將軍,可以帶上你,讓你們談談。”周貞思考了一會兒,“接受別人的觀點,不如通過當事人來了解。”
被他抱在懷里的周粥醒了,還沒聽清他說什么就迷迷糊糊喊“我也要去,帶上我。”
周貞又些無奈,隨后又看向含巧,“你不用擔心別的問題。”
“謝謝。”含巧一時間門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被尊重的感覺太好了,好過她曾在貴妃那里得到過的任何賞賜。她看向周貞懷里的孩子,無比羨慕,生活在這樣環境里的小孩應該自帶著她所沒有的底氣。
走到這會兒,已經能看見儲秀宮了,含巧說“中貴先去吧。”
周貞向她道謝,快步走入儲秀宮。含巧看著他的背影,頭發依舊漆黑如墨,脊背依舊挺得直直。
進了儲秀宮,周粥看到那么宮人看自己,讓周貞把他放下,他要自己走。
豈料那些宮人竊竊私語地更起勁了“你看,他還會走路呢。”
“是啊,多聰明。”
周粥躲到周貞身后,小聲反駁“我又不是小狗。”
殿內淑妃正和各宮的嬪妃說話,時不時就摸一下肚子。她長得并不秀美,反而爽朗英氣,笑容和每一個想要彰顯自己富足生活的貴婦一樣,但她心里苦衷無法表達,于是以皺紋的形式出現在她臉上。于是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現象出現了她比貴妃小很多,看上去卻不如貴妃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