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周粥搞清楚死亡是什么,潘樓月女士就生病了。
生了一種周代曼一提起就會哭的病。
周代曼停掉手頭上所有的工作,開始住在醫院。但她和潘樓月堅持讓周粥繼續當粥秘書,她們覺得小孩子不應該悶在一個生命掙扎尖叫的環境中。
于是周粥就開始白天公司,晚上醫院這樣兩點一線的生活。
“粥秘書下班了呀。”來查房的小醫生友善地和周粥打招呼。
這么些天下來,他已經和人小鬼大的團子混熟了。
周粥提著公文包,跳起來和他擊掌,“嗨,你今天有沒有被主任批評”小醫生有點粗心,總是在一些小地方出錯,雖然無關痛癢,但把精心栽培他的主任氣的跳腳。
“沒有哦。”小醫生推推眼鏡,“我今天新換了眼鏡,做事情都很仔細。”
“小林這樣像個可靠的大人。”粥秘書學著他的樣子,在空中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
小醫生“我本來就是可靠的大人,還有小林是主任才可以叫的,你應該叫我叔叔”
“周粥,進來吃飯了。”周代曼在房間里聽到周粥的聲音。
“小林再見。”
“”
潘樓月的病房是級別的,所以這里除了多了一些醫療器材外,其余的和普通住宅沒有區別。現在,周粥已經把這里當第二個家了。
他認真洗手消毒,先小心地觀察潘樓月女士一下,看到她臉色比他上班前要紅潤一些后,才松了口氣,揚起笑臉湊過去逗樂耍寶。
衛斯理和他說,病人保持身心愉快有助于恢復健康。
“好啦,別老逗你奶奶笑,快嘗嘗我煲的雞湯。”周代曼把團子拎起來,放到兒童椅上,“飯后咱們推奶奶去樓下透透氣,今天中午剛下過雨,空氣不錯。”
“嗯”新鮮的空氣也有助于病人恢復健康。
但他們剛吃過飯,主治醫生就來找周代曼,說是要和她商量最新治療方案。
周粥積極舉手,“我來帶奶奶呼吸新鮮空氣”
“不可以,你還是個幼兒園小孩。”周代曼揉著太陽穴,煩躁拒絕。
潘樓月看到周粥沮喪地蹲在墻角長蘑菇,心疼壞了,“周粥現在是上班族,沒問題。再說了,我又不是病得不能動彈,輪椅我還是能控制的。”說完,她揮舞著胳膊證明自己。
她都這么說了,周代曼也只能依著這任性的一老一小。
樓下有個小花園,夏末秋初,空氣里帶著泥土和最后一絲花草香。
潘樓月靠在輪椅上,對著周粥說些雜七雜八的事,這些事大部分都是和過去的周代曼有關的。周粥抿著嘴,拼命把她說的都記住。
因為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潘樓月想要他替她保管這一份回憶。
微風帶著最新鮮的空氣襲來,潘樓月慢慢從回憶里抽身。
“周粥,我想走一走,跑一跑。”她看著生機勃勃的小花園,像蹣跚學步的孩童一樣渴望在大地上蹦蹦跳跳,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不可能的,“你看奶奶病得都說糊話了。”
幼崽,每個生命在這個階段都想拼命散發能量。
周粥爬到她懷里,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奶奶,你想飆車嗎”既然沒有辦法走,那就用另一種形式在土地上延展。
“想。”潘樓月雖然不懂團子為什么突然這么問,還是回答了,她從沒做過這樣出格的事,但她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