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偉蘭和蘇玉書一邊吃飯,一邊看一大一小的喜劇表演。
吃完飯,四個人坐在餐桌上看報紙,周芙看正面,周粥坐在她對面看反面,兩個人腳尖對在一起,透明泡泡在他肩頭大聲讀字。
一家子都是下垂狗狗眼,看報紙時表情一模一樣。
“我出去遛彎了,有事情打我電話,拜拜。”蘇玉書是一個很自然的老太太,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其余時間在外面溜達看花逗狗,處于一個純真的童稚狀態,和大自然的一顆樹一樣。
“在外面注意安全,走路看車。”蘇偉蘭叮囑她,周芙和周粥送她到家門口。
“知道了,拜拜。”
蘇玉書出門后,周芙和蘇偉蘭一起洗碗拖地,打掃家里。等到一切差不多收拾完成,蘇偉蘭提議“我要去店里了,你們兩個要不一起跟著吧。”
周芙和周粥皆說好。
兩個人一只崽,收拾好要帶的東西,在八點準時出門,下樓,從小區后門出去,隔一條街就是蘇家店鋪的后門。
蘇偉蘭用鑰匙開門,期間,周粥東看看西瞅瞅,因為是在后門,他看不出是什么店鋪。
實際上,他進了店鋪瞅見一排豎放的木質長方體,他也沒看出什么,只知道“好可惜,不是賣小點心的。”
豎放的棺材,紙扎的花朵,周芙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店。
“沒嚇到你們吧”蘇偉蘭邊開大門邊說,大門上方的牌子上清清楚楚寫著白事專用店。
周芙面不改色道“我以前的家是天師世家,這里好歹還是跟人打交道,我們家嗯。”是跟鬼打交道。
她沒往下說。
“我知道。”蘇偉蘭抱起在地上溜達的周粥,“是和這個小靈魂打交道對嗎。”
周粥“嗯“
周芙“嗯”
蘇偉蘭笑著說“其實在你們來之前,周齊禮先生就已經打過電話來了,他認真講了周家的情況也講了周粥的來歷,昨天太匆忙,我就沒和你說這件事。”
周芙愣住,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是吃驚還是不吃驚。
周齊禮本來就是能干出這種事的人,從小,她在玄學方面一竅不通,周齊禮試過各種方法都不能讓她開竅,最后,他抱著不大點的她傷心了一場后決定不去上有玄學課程的特殊學校,上普通人的學校,至于別人問起來,他就說他自己教女兒。
誰敢懷疑玄學界百年難遇的天才教不好自己的女兒呢
于是,周芙在六歲的時候終于擺脫桃木劍黃符紙,開開心心走到自己能理解的世界。
但周齊禮把自己女兒是個“笨蛋”的屬性牢記于心,在小周芙上學前一周都惴惴不安,一個沒忍住,給周芙一年級的班主任打了電話,第一次借著周家的權勢來保護自己的笨蛋閨女。
周芙很聰明,學生時代一直名列前茅,完全靠自己高分靠近全國最好的大學讀計算機專業。而周齊禮在開學前給閨女班主任打電話的習慣一直保留到高三。
要不是周芙阻止,他甚至想和周芙大學輔導員面談。
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周芙想,她都已經是別人家的孩子了。
“小芙。”蘇偉蘭看見周芙紅了眼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讓周芙積攢許久的眼淚全掉了下來,周粥用小手給她擦眼淚,心里也難過的不得了。
“系統系統,為什么和父母的感情也會這么復雜”
這是一個系統無法回答的問題,透明泡泡說大概是因為愛吧
把對方放在心里,又把對方掛在嘴邊。父母一遇到孩子,就全變成孩子的衍生物,孩子一遇到父母,就拼命把自己打造成父母期許的模樣,兩方一碰面就消解掉自我,他們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完整的對方。
所以父母與子女是世界上最親近又最難理解彼此的人。
“好乖好乖。”周粥把頭靠在周芙肩膀上,他曾經這么被安慰,現在也知道如何安慰人。
蘇偉蘭拉著他們兩個坐到店中央的沙發上,為了轉移周芙的注意力,她開始介紹蘇家的情況。
蘇家和周家干的活其實也差不多,一個是天師,一個是神婆,但蘇家要比周家傳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