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謫仙的孱弱青年笑容溫和,一舉一動都帶著世家子特有的風雅矜貴,“以奉先之勇武,除掉董賊易如反掌,待除掉董賊,又當如何”
呂布懵了一下,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下來,“除掉董賊后該當如何,這不是大人該考慮的事情嗎”
他是個武將,上陣殺敵的武將,讓他帶兵打仗還成,出謀劃策不是他能干的事兒,這不是難為人嗎。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董卓那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他既然敢在這時候出城,就已經做好改換門庭的準備。
起初以為新主公是那個不茍言笑的太傅,還想著那人可能看不上他,很有可能是借他的手除掉董卓然后翻臉不認人,他想的是先委曲求全,除掉董卓后立刻離開京城這賊窩,不摻和這些糟心事兒。
可是現在,新主公是個年輕俊美的世家子,看上去比那太傅好相處的多,言語之間也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難得遇到一個不覺得他出身粗鄙的主公,當然要留下來為主公效力。
他不傻,張文遠也不傻,如果新主公現在表現出來的都是裝的,這小子不可能那么咋呼,也不會幫著外人誆騙他。
新主公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子弟,才智謀略肯定比他強,哪里用得著他來出主意
原煥以為這人會說什么馳騁疆場威震天下,得了這么個答案也是出乎意料,不過仔細想想,的確是呂布會說出來的話。
現在的呂布還沒有另起爐灶的想法,和董卓關系惡劣也只是想著另外找人投奔,而不是反出京城自己單干,如此正合了他的意,“奉先主動來投,在下喜出望外,只是話先說在前頭,在下的身份暫時不可示人,接下來可能要過很長一段時間顛沛的日子,甚至可能使諸位屢陷險境,如此,奉先和文遠還要繼續追隨嗎”
話到最后已經不是說給呂布自己,而是呂布張遼兩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將來能走到哪一步,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會走上匡扶漢室的道路,大漢已經是輛被蟲蛀了芯的破車,與其費盡心思修補,不如破而后立,砸了破車造新車。
呂布被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注視著,咧了咧嘴傲然答道,“大人多慮,能讓我呂奉先陷進去的險境可不多見,再說了,我們并州兒郎,何時怕過顛沛”
“不怕有人挖坑,只怕他們不夠咱們打。”張遼想將胳膊搭在這人肩膀上,搭了兩下發現夠不著,于是換成抱著自己的手臂,挑了挑眉笑的意氣風發,“大人放心,我們能打著呢。”
呂布不覺得自己初來乍就那么狂妄到有什么不妥,扯了扯垂在身后的須須滿不在乎地補充道,“要是實在在中原混不下去,大不了就回老家唄。”
原煥笑著看向他們,別人可以回老家,他可不行,“既然這樣,以后還請二位多多關照。”
“大人此言折煞我等。”張遼趕緊擺擺手,爭強好勝的年輕小伙兒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什么,“主公,高伏義這么稱呼過您嗎”
原煥
“未曾。”
這也能爭
“這才對,我張文遠才不會落在他后面。”張遼瞬間眉開眼笑,立刻就把稱呼給改了,“主公先歇著,我們兩個出去敘舊。”
原煥哭笑不得將人攔下,他身子骨不好,每日清醒的時間沒有睡得多,得趁現在醒著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安排好,“奉先在董卓身邊當差,不能離開太久,文遠雖然好些,也不能一直見不著人,否則容易惹人生疑。”
郿塢戒備森嚴,董卓安頓好長安的一應事宜后就會到郿塢,老賊在長安城心懷戒備,到了他一手打造起來的郿塢之中定會放下心防。
長安城里各方勢力糾纏不清,他如今勢單力薄不好插手,等董卓到郿塢,反而比在長安城更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