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青青,大麥枯。
誰獲者,婦與姑。
丈人何在,西擊胡。
吏買馬,君具車,請為諸君鼓嚨胡。”
日頭西斜,暑氣漸散,佃戶們扛著鋤頭下田勞作,孩童圍著田旁籬笆墻玩鬧,一邊拍手一邊唱著朗朗上口歌謠。
國人強迫癥幾千年都沒有變過,宮殿房屋要有中軸線,城池布局要四四方方,村莊外田劃分也一目了然,田壟整整齊齊,各家耕種范圍一目了然。
荀彧來袁府時春光正好,就算外面兵荒馬亂送信不易,從潁川到中山也不能耗那長時間。
不算來回路上時間,信已經回來兩三個月,給他們留足夠時間深思熟慮各思量,也不能到現在都不人影,除非他那些友人一個都不愿意來。
荀彧覺得,這個可能幾近于。
他和友人志同道合,那些家伙要一直沒有出仕做官,要棄官返鄉,接到他傳信后即便不愿意前來,至少也會給他回個信。
鐘繇接受征召,如今已經抵達長安,在天子身邊奉詔,陳群隨父至徐州投奔徐州牧陶謙,其他幾人也各來信言明理由,只剩下那兩個既沒有回信也不人影,讓他怎能不擔心。
房間里清爽宜人,淡淡熏香縈繞其中,只有翻動竹簡些微聲音。
荀攸放下手里筆,看旁邊荀彧已經連續幾天心神不寧,揉揉手腕開口道,“叔父實在擔心,不如派人去潁川一探究竟。”
荀彧將手邊竹簡卷起來,搖搖頭低聲道,“再等兩天。”
叔侄倆正著,外面護院快步進來,“先生,箭樓上兄弟來報,莊子外面官道上出現了幾輛陌生牛車。”
荀彧精神一振,“我出去看看。”
他特意算著時間,感覺郭嘉和戲志才要到了之后特意吩咐田莊護衛留意外面官道,府上和外面聯系不多,來來往往都眼熟人,有生人出現一眼就能看出來。
等了那多天,那兩個家伙終于到了,待會兒到人一定要,磨磨蹭蹭到底干什去了
荀攸看他難得失了淡定急急忙忙往外走,笑了一聲繼續處理手頭事情。
田莊外面官道上,牛車晃晃悠悠走著,不知不覺從顛簸變成平坦。
車夫和車上人都驚奇不已,天下戰亂已久,官道年久失修,他們一路走來,得最多就和鄉野田間甚區別泥濘道路,身體康健人尚且受不了,更何況他們兩個身體不怎好,還帶了個年幼不懂事孩子。
郭嘉這段時間受了大罪,一邊生疏照顧孩子,一邊忍受路途顛簸,還有這越來越熱天氣,哪一樣都讓他難以忍受,要不想著荀彧還在等他消息,他甚至想直接停在原不動彈了。
青年苦著臉給兒子扇風,臨近傍晚,官道又難得沒有顛簸,小家伙很快乘著涼風睡了過去。
后面牛車上,戲志才悶悶咳了幾聲,幾縷發絲被汗水浸濕粘在臉上,看上去很狼狽。
尚在病中青年察覺到牛車行走愈發平穩,待呼吸平穩下來,掀開竹簾看向外面,入眼滿目金黃麥浪,暮色下勞作農人,都他們來時路上不到美好場景。
郭嘉看兒子睡得安穩,慢慢收起竹扇,然后小心翼翼往外挪,看到戲志才出神模樣小聲道,“文若在這里待一定很開心。”
戲志才咳嗽幾聲,靠在車廂上幽幽開口,“你我一直沒有音訊,文若怕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