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代入了自己那段失敗的婚姻。
南嘉跌坐在地上,慘白小臉被雨水沖刷得徹底,她下身穿的少,地面潮濕骯臟,像是刀在她身上刺了口子,冷颼颼的風肆無忌憚灌了進去。
她正準備撐著地面站起來,一陣清涼的氣息倏忽而至,骨節分明的手執起了她的,溫熱的指腹揩掉她臉上的臟痕,似要將她的難堪都揩掉,少年的身影清瘦,踏破這天地,震碎這雨幕。
落雨傾盆。
噼里啪啦打在房檐下。
大雨滂沱。
將所有的污穢都洗滌干凈。
裴行妄銳利的目光洞悉一切,收起了往日的浪蕩,將她摟在懷中,嗓音不卑不亢,一字一頓“我家小姑娘,你不要,我要。”
少年穿著干凈的黑色沖鋒衣,南嘉的手沾染泥濘,少年絲毫不嫌棄,緊緊地牽著,掌心溫熱。
南嘉干凈的長發亂糟糟地纏繞在臉上,紅潤的唇失了血色,一行熱淚滾滾而下,咕噥著“妄哥”
她昏迷之前想。
這大概就是神明了。
她的神明。
裴行妄抱著昏睡的南嘉走遠了。
清瘦的背影在雨中愈發模糊。
南母意識不清醒,咒罵幾句只能眼看著他們離去。
南嘉累極了,嘴唇微張,淺淺地呼吸著,裴行妄摸了摸她頭發,將她輕輕放到車里。
他撐著傘來到學校門口,艷俗的女人依舊站在保安室門口。
裴行妄嗤笑著“周傳伊,是你做的吧”
周傳伊眼眸抬起,漆黑的瞳仁靜靜凝視著他“對啊,是我做的。”
女人妖嬈的面容狠戾“裴行妄,你不讓我好過,我更不會讓你好過。”
少年漫不經心地抬手捏了捏鼻梁,嘖一聲笑了“這就不讓老子好過了”
“小瞧我啊,”裴行妄身上沾染著風雨欲來的氣息,嗤笑著,“你越討厭誰,我就越對誰好。”
“至于嘉嘉,”少年坦蕩笑著,喉結利落滾動著,語氣囂張不可一世,“老子拿命守護她。”
“你”周傳伊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
過了會兒,她才勉強鎮靜下來“裴行妄,你現在應該生氣,我不是欺負了你的南嘉嗎你應該打我,”她指著自己的臉,聲調高起來,“你最瞧不上我這種愛錢的女人了,你恨我,來啊,你打我,朝著這里打。”
“老子不打女人。”
“是不舍得打我吧”
他鉗住她的下巴,五官顯得凌厲英俊,輕慢道“真有你的,老子沒有一秒鐘看得上你。”
裴行妄懶得跟她廢話,喪失理智的蠢女人。
他踩上油門,準備瘋狂飆車回家,想了想,又將車速放慢,南嘉還在睡覺,經過南母這么一鬧,小姑娘肯定難受壞了,好不容易睡著,也不想輕易吵醒她。
走到半路上,手里響了。
是裴博文。
“我聽說你跟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在一起了混帳東西”裴博文絲毫不掩藏自己的氣憤,聲調很高。
裴行妄淡笑著“您老注意身體啊。”
這話落到裴博文耳朵里就成了赤裸裸的威脅,他本就對他不滿意,可裴行妄卻是他唯一的兒子,將來裴家的基業還要交到裴行妄手中。
“混帳東西你也得注意我們裴家的聲譽”裴博文氣惱道,“你給我滾回來。”
裴博文的身體確實越來越差了,半年前還因為突發心臟疾病住了半個月院,此刻他也是真的生氣,在電話里吵架只會使事情更加糟糕。
裴行妄掐滅電話,轉了方向盤,往裴家別墅的方向走。
南嘉還沉睡著,鼻梁挺翹,小臉也漸漸回了血色,紅潤靈秀,裴行妄開著空調,將南嘉留在車里,停在院子里,一個人撐著傘往房間內走。
裴博文就在客廳內等他,比上次見面蒼老了許多,腿上放了一塊毛絨毯子,坐姿仍舊挺拔,手微微顫抖著“你小子還知道回來”
壁爐開著,也有地暖,家里暖和。
七點鐘正是飯點,阿姨做了一桌子菜,菜色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