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是條漢子哈,還挺厲害的。
蘇瓷趕緊收回視線。
她手上也沒停,就著澆下的酒水,快速用手指搓著清洗傷口,耳邊那一道呼吸聲比剛才略重一些,但對方還是沒哼一聲,伸出的右手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傷口清洗完畢,蘇瓷拿起白麻布上的一柄短匕,端詳傷口片刻,匕刃按上,估摸著力道一按一劃,鮮血立即溢出。
她觀察片刻,用布巾捆扎他的上臂,鮮血流速立即緩了,她飛快捏起白麻布上一枚彎曲的小號縫衣針,用把瓶子里剩下的東西都倒出來,用木鑷子鑷起泡在里頭的線,飛速穿在針眼上。
手法不算很純熟,但勝在過程細節都一清二楚,且這肌腱是被利刃一下子挑斷的,切口非常齊整,給縫合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不多時,蘇瓷就完成肌腱縫合了。
之后,是肌肉的縫合。
一層接一層,蘇瓷全神貫注,屋里也沒有任何聲音,只聽見刷刷的走線縫合聲音。
那男人一直垂眸看著,見縫到最后一層,蘇瓷剪斷泛紅的線,把剩下的一截小心放回瓶子里,另取了白麻布上黑色的絲線。
絲線是合股的,很粗,強度和韌性都強多了,最外層的皮膚縫合可以拆線的,這個是優選。
快速縫合最后一層完畢,解開束在上臂的布條,蘇瓷觀察片刻,沒有溢血,手術很成功。
她撥開白瓷瓶的瓶蓋,把金創藥膏用竹篾挑出適量敷在傷口上既然有上好的金創藥,她自制的藥膏就不用了,這缺衣少穿的,她也弄不來什么好藥材。
抹上藥膏,再用煮過白麻布一層層包扎起來。
“至少一個月,手筋縫合處才能初步愈合,在這個期間,手腕盡量不要動,以免里頭的線繃開。等會我再給你上個夾板固定。”
里面縫合的線,是蘇瓷之前努力的大半年才好不容易搞出來的成果之一,羊腸線。
羊腸線算是外科手術的一個重大發明,第一代縫合后不用拆、能被人體吸收的手術縫合線。當然缺點也有,就是韌度強度都比較低,而且人體吸收過程反應會有些大,會很不舒服。
但這是蘇瓷目前唯一能自制的手術用線了,相較起優點,它的缺點不值一提。
搞定包扎,蘇瓷洗手,一邊說一邊快速收拾針線鑷子等物,至于銅盆什么的她就不管了。
“里頭的線會自行吸收的,大概二十天左右吸收完畢,不過到時你的手筋已經初步愈合了。吸收過程會有不適,感覺脹痛,發燒發熱之類的。”
蘇瓷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打包好,話說完,也剛好打包完畢,她站起身。
潛臺詞,那我走了。
楊延宗抬起右手,略略活動上臂,正垂眸端詳剛包扎好的傷口,聞言點了點頭。
他抬頭看了蘇瓷一眼,道“辛苦了。”
這人的聲音和眼神外表一樣,帶著一種淡淡的冷漠,天然讓人難以親近,蘇瓷瞄了他一眼,搞定了也說完了,這時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她點頭笑了笑,順勢起身出去。
臨出門前,余光瞟了里頭一眼,半昏半暗的室內,那個男人依舊半臥半坐在臥榻上,半新不舊的帳簾遮擋著,露出一小截弧度淡然冷漠的下頜。
她撩起門簾,飛快出去了。
剛才那個男人叫楊延宗,很厲害的一個人物,從四品宣撫使,明威將軍。
可別以為這官聽著不大,這其實相當于省級軍分區司令了,邊防大省的大軍分區,副省級。
另外宣撫使還有“撫綏邊境”之責,一定程度可涉政,職權還比單純的省級軍分區司令還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