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瓷窒息了,趕緊道歉“對不起。”
眼見楊延宗冷冷瞥她一眼后,一扯韁繩當即撥轉馬頭,她頭皮發麻,趕緊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拽住轡頭,訥訥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只是不想外嫁,你知道的,我娘就生了兩個女兒,”
楊延宗笑了,所以他說,這是個很聰明的女孩。
一句話不狡辯,一句也不裝糊涂否認,上來第一時間就趕緊道歉。
他視線從她那五只緊緊抓轡頭的白皙手指移到她的臉上,居高臨下,女孩訥訥小臉慌亂又忐忑,當然,這只是看起來。
他并不認為,一個早早就生了退婚心思卻按捺至今直到終于等到東風出現才順水推舟全身而退的女孩子,能真有這么慌亂。
真會慌亂的,大概早一門心思老實準備嫁人了,哪還能生出這么多出格想法。
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楊延宗冷笑一聲,倏松開手,一扯韁繩,重重一揚鞭,膘馬長嘶一聲,一躍掉頭疾馳而去。
蘇瓷“”
半晌,她回頭看一眼被蘇燕拖進草叢捂住嘴巴的季承檀方向,也不知是該慶幸好,還是捂額好。
楊延宗一腳踹開房門,余怒未消。
書房空間不小,長長的大書案一側那翹頭方幾上,尚疊放著一摞醫書,有新有舊,里頭還有些市面上不好買的手抄本。
這是楊延貞昨天送過來的。
這是楊延宗命人搜集的。
他翻了翻最上面一本手抄孤本,陳舊泛黃的書頁卷角都一一壓實了,楊延貞送來前還費心思收拾了一下,他譏誚一下,抬手就將其擲下了。
書摔在地上,狠狠的“啪”一聲。
原先見蘇瓷確實有天賦,另外當時她聊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一雙眼睛是那樣的熠熠生輝,仿佛有許多許多的興致勃勃,她說對什么感興趣時,臉上就仿佛真迸發出無窮光彩來。
在太陽底下好像會發光似的。
讓他愿意為她費些心思。
他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的,畢竟這將會是他的妻子,他未來的枕邊人,他日后孩子的母親,入了他的眼,他費些心思又何妨
卻不想,他居然也有堪稱一廂情愿的一天。
楊延宗怒極反笑,這簡直就是恥辱
被拒的慍怒,無關情愛,是,他對蘇瓷甚滿意,父親為他定下的未婚妻子意外讓人滿意,有讓人欣賞之處,而非千人一面的模糊面孔。
可難道就非她不可不成
簡直可笑至極。
楊延宗毫不猶豫剔除了這個選項。
大丈夫何患無妻。
她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他將方幾上的醫書盡數掃落在地,里頭的聲響讓阿康推門進來,屋里的人已重新端坐在書案之后,目如寒冰,冷冷道“扔出去。”
阿康不敢多問,忙低聲應了,匆匆把地上醫術都撿起來清出去。
“還有,把延信延貞蘇叔阿照他們都叫過來。”
門扇開合,室內一半陷入昏暗的陰影中,和明亮的室外形成鮮明的對比。
楊延宗凌厲雙眸微微瞇起,他是個心細如發的人,今日他從顏姨娘突如其來的一出里,窺到了世子的態度。
他叫的心腹很快就趕到了,楊延宗冷冷掀唇,“看來,我們該另做打算了。”
蘇瓷和楊延宗的關系將至冰點。
沒人再提過婚約,楊延貞也不敢再喊嫂子了,以前他總是人未到聲先到的,當然現在也是,但稱呼換了,“二妹妹,二妹妹,你來瞧瞧張武腿怎么了”
外頭送進來一個小兵,訓練時不慎掉下的,大腿鮮血淋漓,蘇瓷在里頭應了一聲,外頭藥僮已熟練將人抬上外堂的窄床上,剪開衣料舀了湯藥和開封烈酒來輪流清洗。
兵士操演時不時會有意外受傷的,在蘇瓷的規章制度下,藥僮們的消毒流程和手法都漸漸熟練了。
蘇瓷檢查了一下“還好,沒傷到骨頭,傷口也不算深,清洗縫合就可以了,抬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