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表面的。
內里如何,那就只有當事人心里才清楚了。
大宴上喝得多,兩人都眉目醺然,邊上的親衛和親兵護著準備隨時攙扶,達成共識之后,兩人隨即由各自的親隨一左一右架著分別回去。
楊延宗微微闔目,酒氣上涌滿臉通紅,但他半闔的眼瞼下的眼神卻看不到半點醉意。
轉身之后,他微微勾唇冷嗤了一下。
六王命人備了車送楊延宗,又命親隨親自送到大門外登車。
車輪轆轆,楊延宗斂了笑,斜倚在軟榻上,身軀隨著車廂有節奏輕晃。
這種慶功大宴,意義重大又喜慶這是當然的,但觥籌交錯間的人難免戴上各色各樣的面具,總不及家里小宴是真純粹的。
外宴結束了,回家正好小宴。
楊延宗心情不錯,他也沒真醉,飲了半盞的解酒湯,又換下那身沾了酒氣的衣裳,待回到家門,神智清明,已一絲酒意都不見了。
否極泰來,驚喜重逢,回歸舊地,于情于理,自然是少不得一場團圓宴的了。
兩家人回到家中安置好楊父,就忙忙碌碌準備起來,大半天時間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楊延宗回來開宴。
不大的廳堂多余幾榻都撤了,擺上滿當當的兩大一小宴席,連白姨娘及楊重嬰屋里的兩個姨娘都給開一個小桌,可見今天的歡喜程度。
大家齊聚一堂,嗑瓜子喝茶聊天歡聲笑語,連楊重嬰狀態都很好,叫人用躺椅抬他出來,墊上軟枕斜靠在東邊廳的榻上,和蘇棣在說話,楊延信楊延貞林亦初幾人時不時搭兩句。
女人這邊更熱鬧,顏氏和顏姨娘攢在一起的手就沒分開過,蘇瓷和蘇燕姐妹倆也湊在角落里,小聲說時不時傳出蘇燕一兩聲驚呼艷羨,姐妹倆小聲說大聲笑。
陳氏借著去解手的時候,推了一把蘇瓷,蘇瓷睜大眼睛,母親不大認同盯了她一眼,遞給她一個新茶盞,往上面努努嘴“去吧,快去給你顏伯母換盞熱茶。”
蘇瓷是做人兒媳婦的,都快進門了,適當的事情,還是需要做一下的。
蘇瓷只好接過茶盞,起身往那邊去了。
她乖乖巧巧,喊了聲“楊伯母”,對方抬頭,點了點,她笑了下,給她把桌上的茶盞給換了。
至于顏姨娘,不用了,她看她那杯還是新的,蘇瓷就隨手把茶盤擱到一邊,笑瞇瞇站在顏氏身后。
古代就是這點討厭,未婚小姑娘在長輩跟前就沒有坐的地兒,一般都是站的,比方之前顏姨娘來,她和她姐就是一直站樁。
不過端茶這活兒吧,蘇瓷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想想現代也有尊敬長輩給長輩倒個茶遞個水伺候一下的活,她也常干,這是楊延宗他媽,行吧,不過分的話,站站崗服務一下還是可以的。
顏氏笑了下,點點頭接過,不過蘇瓷隨手擱茶盤的動作卻讓她笑容淡了些。
就算顏姨娘的茶是新的,都端過來了,順手一換也不費事。
兩樣都挑不出理,但從前者,可以看出蘇瓷內心還挺輕快的,并未有丁點見未來婆婆的誠惶誠恐。
顏氏覺得被輕慢了,心里立馬就不高興了,她一向都是不大喜歡蘇家姐妹的,蘇燕舞刀弄槍咋咋乎乎還整天嚷著要招贅,當初楊父和她商量想定蘇家女兒做大兒媳的時候,她幾乎是馬上就跳起來說無論如何也不討蘇燕做兒媳。
好,不定蘇燕,那就定蘇瓷,但蘇瓷其實她也不怎么喜歡,以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現在看著倒是活泛些,可惜顏氏看著還是不怎么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