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門檻時蘇瓷被猛拉得絆了一下,楊延宗再次扶住她,這時,蘇瓷忍不住回頭和他對視了一眼。
這個男人眼神幽深似海,眉峰卻動也不動。
蘇瓷定了定神。
接著她就被拉著沖進了屏風內,老皇帝令一應禮節全部免了,她直接先去看躺在床上的小趙王。
一個小孩子,穿著雪白的寢衣躺在床上,他似乎在昏迷,但眉頭緊蹙著捂住胸腹部,嘴里迷糊發出隱約的囈語,“疼,娘我好疼,伯父我疼,”
老皇帝臉色鐵青,急聲喝道“快,免禮,快看看蒔兒如何了”
其實癥狀已經斷了,太醫院的御醫太醫們雖有些不擅長的地方,但在本領域毫無疑問都是國手,斷癥是沒有問題的,他們只是沒有辦法
有些病癥在現今的醫學水平而言,就是必死之癥,沒得救的。
小趙王是飲食里被人長期下了金粉了。
黃金的金。
小趙王身邊侍候的人進出都得被嚴密再三搜查的,哪怕洗衣擔水的粗使,都一律不例外,老皇帝嚴防死守,普通毒藥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不可能近得他的身的。
可再嚴密的防守,使出水磨功夫去撬,也總有被鉆出空子的可能的,再是每天嚴密搜身,也不可能不讓人戴首飾吧
小趙王近身的人逢年過節賞賜都是多份厚厚的,有金有銀在皇宮奴婢圈子的中上層真的只是一件平常事,把金箔金累絲研磨成金粉,每天往小趙王的飲食拌上一點點,金子是重金屬,密度很大,從咽喉進入人體后會在胃里腸道里積聚下來排不出去,等發現是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老皇帝這段時間情況一直都不好,旁的地方可能被捂得死死的察覺不出來,但清溪書屋不一樣,皇帝已經很久沒親自來看小趙王了,這明顯很不正常,所以這段時間清溪書屋也是人心惴惴的他們的主子還小,一旦其他人上位,等待他們的就是殉葬的下場。
這種環境,給下手那人很大的方便,頻繁多次下手,然后小趙王很快就毒發了。
其實說毒發也不大正確,但這在古代確實歸屬于中毒病癥的一種,叫金毒,和吞金自殺一個原理,沒得治的。
蘇瓷簡直頭禿,她診完脈按過小孩肚腹之后,就被拉到御醫太醫堆里普及前情,你一段我一段顫顫巍巍,人人面如菜色,真是流年不利啊,陛下完了又來一個小趙王
最后大家都將希望寄托在蘇瓷身上刀砭之法他們不擅長,但上古有流傳,大家接受起來都挺快的,蘇瓷給老皇帝的治療手法他們已經打聽出來了,開刀取出,原理上聽著是非常可行的
蘇瓷壓力山大啊
他喵的
楊延宗沉聲問“能救嗎”
他也進了殿內,一雙銳利眼眸掃視大殿內外,就站在御醫太醫堆這邊,在蘇瓷身側,他壓低聲音問。
蘇瓷“七成。”
應該能的,小孩緊緊捂住的地方的是胃部,詢問他其他地方疼痛遠不及這處,痛感聽著更像胃痙攣引起的腸道抽痛。
“你先救人。”
楊延宗二話不說,沉聲道。
蘇瓷點點頭,她懂,不管后續會得罪誰,又被卷進什么旋渦,先把命保住再說。
對比起眼前這坎,后面的不算什么。
交給楊延宗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