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寒風嗚號,斗室只有一點蠟燭,燈芯在風撞窗欞的怦怦聲中微微晃動。
兩人一動不動對視了半晌。
楊延宗伸手撫在她臉上。
不知想到什么,他臉色明顯陰沉了很多,一雙黑色眼珠凌厲得顫人,冷冽又陰霾。
嗯,是個人都不會高興。
尤其是他這種男人。
蘇瓷感同身受,想想就堵得慌,他喵的老皇帝,就該讓他狗帶好了
可現在他們又不能明杠找死,只能另辟蹊徑。
楊延宗心里很明白,非這么行事不可,趁著老皇帝還未挑明,先下手為強,否則兩人很可能婚事難成。
不,不是很可能,是肯定
他冷冷一笑,摘桃子奪妻
該是他的,除非他死了,否則誰也不能奪走
哪怕皇帝
只是非常時刻,只能委屈她了。
楊延宗垂眸,面龐凌厲陰沉稍斂,但那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不再掩飾分毫,不同在外的刻意收斂,強悍得壓迫人心,這個男人這一刻,連一根頭發絲都危險得讓膽子小的人想尖叫。
蘇瓷和他對視半晌,眨了下眼睛。
她左右看看,就在這里嗎不是吧別啊啊,這里連張椅子都沒有。
除了放棉巾衣服的高架子外,就剩一個臉盤架子了,里頭關擱了個放著半盆冷水的黃銅臉盆,哇這也太那啥了讓人牙疼,讓人頭禿。
不過不等她吐完槽,忽聽見外頭有響動,門簾外什么家具被碰了一下的聲音,緊接著一個腳步聲往這邊直直行過來,蘇瓷登時心下一跳。
來的是個宮女,她提著特地去內庫監要來的桂花頭油和薔薇精油,有兩個宮女專門和一個小太監專門負責伺候蘇瓷的,小太監平時提水提食,而宮女就入屋打理伺候。
“蘇姑娘”
年長些的宮女喊了聲,人已經行至門簾前,伸手撩起那靛藍色的緞面簾子。
蘇瓷臥槽一聲,心提到嗓子眼,連忙一手將楊延宗撥到門一側貼墻站著,同時一個跨步上前,另一只手趕緊接住對方的手,用巧勁順勢一壓。
蘇瓷撩起簾子,微笑“怎么張姑姑”
張姑姑笑道“蘇姑娘還沒洗么”她提了提手上的籃子示意,“內庫監剛到的桂花頭油,用來抿抿鬢角最好不過了,還有新出的薔薇露,這個倒進水里洗頭洗臉能舒心安神。”
她笑著說著,就要提著籃子放進里頭,蘇瓷哎哎趕緊將人攔住,她伸手就將籃子接過來了,“行,我放進去吧,有勞你惦記我的張姑姑。”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雖說安排下來,但這些瑣碎東西要是沒人特地去張羅,你也見不到,可沒法生活得這么舒心。
這兩個宮人對蘇瓷很殷勤,熱情就是夠熱情貼心的,但就是她位置不夠,尊卑感不夠強。其他倒沒什么,就是比方恭房浴房這類地方對方也撩簾子就進來了,后面這點,蘇瓷就不大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