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家出去,往另一邊繞了整個營區一大圈再回來,軍漢鬧起來都是很厲害的,不過跟著一起來結親以及在女家的大部分都是他部下,楊延宗積威甚重,大家起哄一下,很快就將人放進來了。
蘇瓷聽見蘇燕嘀咕,“這也太便宜他了”,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喧嘩聲腳步聲快速往后院涌進來,蘇瓷很快就看見楊延宗了,今天這男人一身暗紅滾邊吉服,蜂腰猿臂,身姿頎長筆直,這種從未見他穿的濃艷熱烈如火如荼的顏色他上身一點都不違和,肩寬背闊,生生撐開了氣勢,看起來器宇軒昂又眉目凌肅。
當然,他今天看著心情倒是不錯的,大紅喜慶的色澤讓他眉宇間天生的那種淡淡漠然都仿佛少了兩分。
他站住在庭院,等新娘子出門被背上花轎。
楊延宗五感敏銳,一進來就往東邊次間的簇新紗窗瞥了眼。
蘇瓷忍不住笑了一下,要不要這么敏感啊
京師到綏平一帶的風俗,新娘子出門,是要兄弟背著上轎的,講究全程腳不沾地。
血緣上的兄弟,蘇瓷有一個,那就是蘇松,蘇蓉那個龍鳳胎弟弟,那是個沉默安靜的少年,不同他的母親和姐姐,他大多時候都不會跳出來找存在感的,之前沒當親兵的時候每天讀書習武,被安排當了親兵后每天上值下值,從不遲到早退或自恃背景搞特殊,但也暫時沒發現什么拔尖出挑的地方,這個是蘇瓷聽見什長對蘇棣說的,前者說得褒贊,后者則比較含蓄。
總體而言就是不算出彩,但平時也不招事。
原書軌跡里面,蘇松憑著姐姐和侄兒身份的關系,最終是被提拔到南朝后衛指揮使的位置。
現實這輩子沒有了裙帶關系提攜,也不知道會走哪一步。
這些就不歸蘇瓷管了,她也坦然得很,畢竟她才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啊,不虧誰也不欠誰的。
不過今兒蘇松雖一身簇新,不過背蘇瓷的卻不是他,蘇燕早早嚷嚷開了,她視西廂房為階級敵人的,怎肯讓蘇松被她妹上轎她其實更想自己擼擼袖子上的,但無奈爹娘死活不同意,好吧,那她退而求其次,蘇燕表示,不應該把林亦初排除在外。
這也很有道理。
陳氏和蘇燕就不喜歡,問蘇瓷也是不大樂意的,蘇棣寶貝女兒今兒出嫁,他也不想惹她不高興,于是最后拍板了。
蘇瓷手執紈衫,雋秀如水的淡黃色扇面后是一雙眼尾微微翹起含情俏麗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大慶的婚俗和唐宋差不多,不用蓋頭的,新娘子以新扇遮面,拜堂后歸房行卻扇禮,唯一不同的是喜服是大紅的而不是綠色。
她提著裙擺被蘇燕攙扶出來,林亦初已等在臺階上,伏低身子,背起蘇瓷,長長艷紅的裙擺垂在地上,蘇燕趕緊拎起來提著。
蘇棣陳氏頻頻回首,但今日兩人的身份只能高坐前堂,外面喧嘩聲笑聲很快接近,楊延宗當先進了堂屋,背著蘇瓷的林亦初緊隨其后,將蘇瓷放下,楊延宗帶著蘇瓷上前,一撩下擺跪在地上,夫婦二人登時淚盈于睫。
拜別的父母,林亦初重新將蘇瓷背起,一路出到大門之外,臨將她送上花轎前兩人眼神對了一下,蘇瓷執扇子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亦初哥哥。”
林亦初笑了一下,將她送上花轎。
艷紅的簾子一晃,那個青蔥嬌俏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想,也好,總比嫁給他好,好一百倍。
喜宴和禮堂是在山下別莊,距離迎娶大概十來里左右,這個別莊是六王送的,就前幾天,這種該大方的時候當然不會小氣,眼前勝券在握而楊延宗大婚在即,他直接把名下一座臨湖別莊贈給楊延宗當府邸。
這新的別莊府邸夠美又夠大,楊延宗雖不打算搬過去,但禮堂和婚宴場地卻決定設在那里。
無他,這如無意外這正式文書這兩天就該下來了,陽都內外都是消息靈通的人物,來觀禮賀喜的客人肯定會比原先預計的要多很多,那么蘇楊兩家的小宅就裝不下了,正好有了這座別莊,楊延宗就直接給挪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