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溯源找問題,一行人火速直奔這個商州駐銀局。
“到了嗎”
蘇瓷舉目眺望,眼見前方出現連綿的青磚大排房以及一個個被熏得黑乎乎的高聳大煙囪,她就猜到地方了,她踮腳望,前方是商州了,萬萬沒想到這么快又來一趟,還是以這種形式來的。
她問了兩句,卻沒有聽見楊延宗回答,詫異回頭,卻發現他垂眸盯著大船破浪正嘩嘩而過的碧色流水。
蘇瓷壓低聲音“怎么了水怎么回事”
她趕緊也低頭看了又看,可河水綠綠的,開始靠岸碼頭邊的變得有些渾濁,可她沒發現啥問題啊
楊延宗搖了搖頭。
他沒說什么,鑄銀局碼頭挖得很深,大船靠岸速度非常之快,“嘭”一聲大鐵錨拋下,最前頭的人已一躍而下,洶洶沖進鑄銀局
可沖進去的畫面,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禁軍重重拍門,可鑄造局卻遲遲不開,暴怒的張伯騫直接一刀斬斷鏈鎖,禁軍火速推開兩扇大鐵門,一行人沖了進去。
可沖進去后,所有人都愣住了,雅雀無聲。
血,流淌一地的血,一具具倒伏的尸首,有正在給高爐填炭的工人,鐵鍬跌落,身軀半掛在階梯邊上,頸脖的血從高爐平臺最頂端一路淌到地面上,人已經僵硬了,睜大眼睛,滿臉驚恐。
也有推車的工人,巡察的管事,有的直接被殺翻跌進冷卻池里,更多的是躺倒在地上,有人是驟不及防被殺的,但更多人是在驚慌奔逃中被追上殺害的,所以靠近門邊的地方尸首倒伏最多。
整個鑄銀局靜悄悄的,血腥味沖天,全部人都死了,從上到下,一個不留
這幅場景,驟不及防,蘇瓷倒抽一口涼氣。
感覺有涼氣從尾脊骨一路直竄上天靈蓋
所有人呼吸都一窒,他們來追查掉包官銀,鑄造局卻全員被殺光了,這是滅口
誰做的,誰敢這么做
張伯騫霍地轉身,電光般凌厲的目光倏地投向諸王府眾人,坤國舅面色沉沉,厲喝“都別說話,不許吵不管是誰,五千六百萬兩白銀,他們走不遠的快找,快追”
是啊,因為此地有銀礦有鑄銀局,泅江商州段吃水深的船只查得很嚴的,江岸和江面設有多重水卡
剛才他們一路有經過,水卡沒有發現問題,押卡點人員上船提審過交代的也是不知情近期沒有異常。
那就姑且相信他們,而事實上,根據常理判斷,想在運官銀的水道短期內運走這么多的白銀,真心是不容易的,畢竟水面上不單單有官方水卡,還有很多聚水而居的鄉民,他們就靠打漁為生,家就在水邊建一排排的吊腳樓,可以說日夜都在。
畢竟那么多大船經過,小船就甭提了,那得如蜜蜂出巢般的多啊,所以哪怕搞定了水卡的人,這么多的水上居民和漁民的眼睛,卻不可能全都給捂住的。
坤國舅火速命人沿河搜集消息,快船加快馬,咚咚咚銅鑼敲響,有官服有微服的,至天黑前消息終于回來了,結果證實他們的判斷,官銀并沒有通過泅水離開商州。
而楊延宗他們已經進山了
這么巨量的一批銀子,如果不走水路運走的話肯定多少也會留下些痕跡的,沿河搜集消息的人一出發,他們馬上對鑄銀局及其附近一帶展開了地毯式搜索,最后終于獲得了一些線索。
首先,確定了掉包官銀確實就發生在商州鑄銀局
在西門發現大量新鮮的重物大箱挪動的痕跡,最新鮮的石痕還呈干凈的白色,估計就這幾天的事。
從西門追出去地毯式搜索,不多久就越過了被掃尾過的區域,發現重車壓過的車轍痕跡,反反復復,以致現今路被雨水一沖,泥濘成漿。
這些車轍最終歸于一座偏僻的大莊園,破開莊園大門,里面并無什物,而后門出現密集的重車車轍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