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這邊可就麻煩一些。
蘇瓷進堂屋的時候,顏氏板著臉坐在上首。
她之前一直想找找蘇瓷的麻煩給個下馬威,但一直都被壓著沒成功,這不悅憋著肯定就越來越多,楊重嬰這會也不在場,她臉色自然好不了。
她斜睨蘇瓷一眼“你還記得你是楊家人不成”蘇瓷先回蘇家她知道了,心里很不高興。
實話說,顏氏其實挺漂亮的,吊梢眉,丹鳳眼,鵝蛋臉,五官底子是有的,不然也生不出楊延宗兄弟這樣賣相不錯的兒子,這姐妹倆也沒法一個落難官宦嫁進當地鄉紳之家,另一個則掃地侍女被王爺看中收房飛上枝頭變鳳凰。
但顏氏這些年常生氣,法令紋有點明顯,眉尾眼角微微下垂,看起來有點高高在上的刻薄反正就是不好相與的感覺,比顏姨娘看著明顯多了,大約是頭頂沒人壓著的緣故,不需要收斂。
蘇瓷笑瞇瞇的,一點都沒有不高興,看起來像聽不懂顏氏的嘲諷,還很認真回答“當然記得了。”
她解釋“我姐姐頭一回當差,剛剛休假回家,我就送她一送,也給爹娘說說詳情,好安一安他們的心。”
蘇瓷隨口捻來,說得好像真的一樣,眼神真摯語氣還帶著那種解惑式的溫和,把顏氏給堵的,她總不能說安娘家爹媽的心不對,這大慶朝可是以孝治天下的。
她也沒法挑蘇瓷話的刺,畢竟對方從字詞到語氣都說得無可挑剔。
顏氏段數不夠,明知蘇瓷心里不以為然她,但一時之間,竟然挑不到一點毛病發作,被噎得心口痛,瞪著眼睛“你,你”
蘇瓷笑翻,面上不露,又上前給顏氏拍背拍心口又端茶,顏氏眼尖,還瞄到堂屋門口楊重嬰貼身小廝半張臉一閃而過估計是楊重嬰怕顏氏為難蘇瓷,特地打發人來瞧一眼,估計要是畫面不和諧,他馬上就會殺過來了。
蘇瓷也瞄到了,翹了翹眼角,不過差不多就行了,她也沒閑情逸致陪顏氏在這耍呢,端完茶盞之后,她適時說“稟母親,回家前大公子吩咐我給他找個東西送過去。”
蘇瓷滑不溜手,現在和楊延宗熟了,還敢拿他無中生有當借口了,說完又叮囑婆子好好照顧顏氏不可以怠慢,之后就絲滑退場了。
留下顏氏端著那盞茶,喝又不是不喝又不是,她本來就不是個心眼寬的,越想越氣得心肝疼,重重把茶盞摜到小幾方,氣憤“這是哪家的兒媳婦”
不說伺候,整天氣得婆母肝疼。
就這一個還不夠,她居然還得再討一個蘇家女兒當兒媳婦,這作的什么孽
由于沉銀一事,蘇蓉和楊延信婚期也延誤了,一籮筐的喜帖正堆在廳側,顏氏簡直沒心情看了,忿忿一推回屋哎喲哎喲捂著心口躺下了。
春末夏初的風已經炎熱,陽都綏平抵觸偏北,風也多了一絲沙塵的味道,獵獵疾勁。
楊延宗在陽都碼頭登岸之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家,他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驅馬緩行,目送最后一名嫌犯被押解下船,關上囚車,禁軍持刀肅容,押送囚車緩緩而行,碼頭內外早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爛葉臭蛋石塊不斷扔過去,罵罵咧咧,車上人目眥盡裂。
季鄴離得遠,并聽不到囚車上聲音,但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抑不住一陣快意,眼神和面龐也凌然了幾分。
哪怕他明知自己緊接著將會有一個大麻煩,當時那等條件,季堰猜到有內鬼不難,而假如季堰倒了,他將會是最大的受益者。
據他消息,季堰的人已早一步將事情捅回綏平六王跟前了。
“矢口否認不如直接坦然。”
如何應對季鄴已反復盤算了無數次,他正神色隱晦間,有一人驅馬而上,不遠不近,目視囚車漸行漸遠,淡淡道。
此人一語切中了季鄴的心思
季鄴霍側頭,盯了一眼側顏神色淡淡的楊延宗。
楊延宗側頭,挑眉“不是嗎”
季鄴也是個聰明人,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道“楊將軍此言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