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的心口疼,其實一大半都是這里來的,她拉住兒子的手哭訴“我這些日子難受得緊,你爹倒是快活得緊,縱著兩個小賤人來氣我,也不想想,這家里一大攤子事是誰在操心,他,他,氣死我了”
和兒子抱怨親爹的房里事這種,實話說是有些不合適的,楊延信和楊延貞不由聞言不禁皺了下眉,對視一眼,但見親娘臉色蠟黃淚水漣漣,到底還是心疼占上風,于是沒做聲。
楊延宗也蹙了下眉,顏氏余光瞄見,下意識一滯,但還是倔著,繼續抹淚說了好幾句。
楊延宗沉默聽完,“行,娘,我去和爹說說。”
“你好好歇著,別勞神了。”
顏氏得償所愿,終于高興了,也不喊著躺著難受了,楊延宗起身扶她,她就順勢躺下,楊延宗給她掖了掖被子,囑咐幾句婆子丫鬟好好照顧。
出了內室,楊延宗揉揉眉心,先打發了兩個弟弟忙去,想了想,往楊重嬰的西大跨院去了。
進了門,父子兩人坐下,年輕窈窕的丫鬟上了茶,楊延宗瞥了一眼,和父親說“爹,娘生病了,有些疲乏,但也多有些心病,大夫說疏肝解郁是根本,爹若有閑暇,不妨多開解開解她。”
楊延宗半句都沒提通房,只道委婉表示希望父親能注意注意母親的情緒。
和顏氏想象中差別挺大的。
但話語在隱晦簡潔,那意思也到位了,顏氏為啥有心病,這是個人都知道了。
只是楊重嬰萬萬沒想到顏氏竟然這么混不吝,和已經成年的兒子說這些話,甚至還讓兒子給她出頭。
楊重嬰惱得要死。
楊延宗提了一句后,就不再說這個,父子兩人就著內事外事聊了一陣,關心了一下父親的起居飲食,楊延宗也沒有多久,不多時就告退起身了。
楊延宗走后,楊重嬰惱,顏氏這蠢婦真氣煞他也
要不是給他生了個好兒子,他真后悔當初娶了她
但話又說回來,就是生了這么一個讓好兒子,足讓他滿心驕傲讓楊氏光宗耀祖的好兒子,再多的缺點,看在大兒子的份上,也就變得可以忍受了。
于是楊重嬰生了一輪氣,最后還是忍了忍,起身去了正院。
同樣是生了氣,有人能忍忍,有人卻忍不下去了。
再說楊延宗,從西大跨院出來,他站了站,今日陽光甚盛,有些刺眼,處理完這些事后,他想起蘇瓷,遂再次往正院行去。
但踏入正院,在看見蘇瓷那刻,他的火氣卻一下子壓不住了。
蘇瓷在干什么,其實蘇瓷也沒干什么,顏氏不是不樂意她伺候么,于是她就出來了,直接回屋歇也不合適,于是她就待在明堂里。
期間楊延宗幾兄弟回來了,但因著顏氏病情急著探望,兩人也沒說上話,她靠著門外聽了一會兒,見顏氏翻來覆去給兒子們抱怨楊重嬰的妾,和尚念經有得一拼,她聽著無聊又無語,于是索性到院子里去了。
顏氏房間東側臨著一個大花窗,她在花臺那邊也能關注到里頭,雖然應該沒她什么事,顏氏肯定不會想起她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仰頭看著楊延宗往西大跨院去了之后,顏氏放心躺下來,又和婆子抱怨上了,絮絮叨叨,沒完沒了,蘇瓷聽得簡直頭大如斗,頂不住了,既然沒她事兒,那她還是坐遠一點吧。
楊延宗進院繞過回廊找到她的時候,蘇瓷正坐在牡丹花臺上,牡丹花池子砌得有點兒高,她坐上去腳碰不到地,腳尖兒正有一下沒一下在晃悠,早開的牡丹在怒放,有蜜蜂對她感興趣,她咦往后一仰,險險避過,笑了一下,之后仰頭看天,雙手撐在身邊了兩側的花臺上。
優哉游哉,恣意閑適,還有一點百無聊賴。
他一下子就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