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悄然而至,到了山間,才發現些頑強的枝芽已發了一點早蕊,長青的樹木呈蒼綠色,瑒嶺逶迤延綿,山里更加冷了,冷得呵氣成霜。
蘇瓷緊了緊狐毛斗篷,腳還是冰冰的,阿康忙道“屋里地龍,夫人,咱們先進去吧。”
蘇瓷再回頭環視一眼,點了點頭。
這個瑒嶺莊子實她來過的,是楊延宗后備的秘密據點之一,但時她來的時候莊子還沒建好。
現倒是建成了,不過外觀并不起眼,圈主屋,建材也不是多名貴的,就普普通通的青磚黑瓦,山下零星村子,不過沒人把莊子的主人看做多富貴的人家,見了半舊的馬車來也沒多詫異。
不過這瑒嶺莊子卻是個好地方,它位于峽谷的左肩,據初楊延宗,順著峽谷的丘壑一路往南,從她剛才望的方向穿山而過,就能直接離開陽都地界了。
之后順著陽水下游,能一路直下西南。
阿康跟著蘇瓷進門后,隨即打開一個暗格,里頭取出一個褐色包袱,呈給蘇瓷“夫人。”
這是先前楊延宗命人準備好的。
蘇瓷接過來,打開一看。
里頭東西真不少,兩個大匣子,打開都是銀票,單張數額不夸張,但很厚,一掌多厚,壓實厚厚一摞還侵染的銀子的氣息的大票子,讓人一看心跳飛快,阿康還“篷縣那邊,還現銀。這匣子一個是給爺夫人的,一個是給夫人的。”
到這里,阿康聲音不禁點低落,這次楊延宗沒帶一起去,若是主子沒,但知道,若是以后,就跟著夫人了。
素知主子心意,知道自己負責的任務亦不是不重要的,但不能跟隨主子左右以及與同伴并肩戰心里難免還是些低落。
阿康打起精神,“底下還戶籍文書。”
蘇瓷往下翻,很快就翻到了阿康的戶籍文書,打開看了眼,她愣了愣。
文書然沒問題,里頭楊家的,蘇家人的,還她的。
一摞做舊的經年戶籍黃紙,三代回歸故土的篷縣人,簡簡單單,普通又尋常的份。
值得一提的是,蘇瓷的戶籍是單獨的,沒跟著楊家,也沒跟著蘇家,然,她喜歡的話可以并回蘇家,但不喜歡的就自個人一個人也行。
還一張略簡陋的照縣嘉獎文書,義婦拒寇助民又捐贈家資助遭災鄉里渡過難的。
簡單自,一個被第二故鄉縣令下文書褒贊過的寡婦,這種褒贊文書不值錢,但卻算是鄉里女性的表率,尋常居家生活,能少很多騷擾麻煩。
然,她大約不會遭遇騷擾麻煩的,哪怕只她一個人,阿康阿正還跟著她。
另外,阿康“鄞州刺史乃主子多年心腹,是可信之人,”篷縣屬鄞州,“夫人來遇事若難決,可求助鄞州刺史。”
蘇瓷怔忪抬頭,阿康卻從懷里取出一封信。
蘇瓷愣了下,接過來,入目卻是楊延宗書,但不是寫給她的,是寫給楊重嬰的,阿康隱晦道“若來,真夫人與夫人起爭執,可此信交予爺。”
這謂爭執是指,蘇瓷里還按著的那張獨立戶籍。
她盯了那封信一會兒,信封口了,她盯了半晌卻叫人點了燭臺,把信的封口隔著點距離火苗上烘了半晌,之后,把融化的蠟封抹了。
這信寫的匆忙,沒火漆,只了蠟封,她蠟封融了抹去之后,趁熱打開信箋。
阿康看著,卻沒什么。
蘇瓷打開信,里頭也是楊延宗的筆跡,“父親上,孩子頓首,若父親看到這封信,孩子該已不了,孩子不孝,不能侍奉膝下,今蘇氏之事,乃孩子之意,父親且莫怪罪于她,夫妻緣盡,亦無需強留,母親駕前,還請父親周旋,頓首百拜,萬望珍重。”
離開楊家之后,一個寡婦的份,改嫁也行,獨居也可,亦可選擇歸寧,她的富家綺戶嬌女。
蘇瓷呆住,她終于明,前天楊延宗的,謂一切都安排好了,你若不愛留家中,便去罷,不必理會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非常妥帖。
可以,該想不該想該安排不安排的,都已統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