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騷動人聲,很快就安置下來了,蘇瓷沒急著進去,站在山坡上靠著莊子側墻用手扇風。
季承檀瞥見她往那邊去了,想了想,最后還是繞著路跟過去了。
蘇燕“”
蘇燕一直盯著他呢,喂喂,她心里罵了一聲,趕緊追上去將人拽住,“喂喂,好了好了,你去哪呢事兒完了,你也該回去了吧”
要說最緊張季承檀的,不是蘇瓷,而是蘇燕,蘇燕簡直視他為階級敵人,一完事兒,就趕緊攆人
季承檀站定,苦笑一聲“你放心,我不會再纏著你的了。”
他掃了掃左右無人,低聲說道,但說到后半句,他抬起頭,是對著蘇燕身后說的。
蘇瓷聽見兩人拉扯聲音,側頭看了一眼,剛好對上季承檀的視線。
他勉強笑著,聲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
聽著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連蘇燕沒有繼續推搡他了。
唉。
蘇瓷心里嘆了口氣,她站直,捻了捻手上狗尾巴草,風颯颯,山坡很安靜,莊前的人聲漸漸歸進莊內,消隱了下去。
她輕聲說“上次,馮川的事,謝謝你了。”
雖當時季承檀和蘇燕說,不必對蘇瓷提起,蘇燕也放了狠話說你放心我當然不會,可過后她還是悄悄給蘇瓷提了一下,以免蘇瓷信息缺漏會可能引發后續判斷失誤。
所以蘇瓷還是知道的。
沒見面就算了,既然正面碰上,蘇瓷還是要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他拼了命救她,這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聲感謝很應該有。
季承檀突然覺得很難受,他覺得這聲謝謝重得讓他無法承受,他慌亂道“不是,不是的”
他不是為了她的謝謝的。
“我知道,我明白,但我還是覺得要謝謝你一聲。”
季承檀心口一松,但又一擰,生命中的東西有時候太難承受了,他眼圈一紅,趕緊低頭,勉強忍住,半晌,才抬起,輕聲又急促“你放心,我都知道,你過得好就好了”
他啞聲說“我不會再來找你的。”所以別擔心。
這一次可能是他們最后一次以昔日戀人的身份見面了。
季承檀有些哽咽,但他還是伸手懷里的東西取了出來,這東西他隨身帶了很久,決心也下了很久了,把定情信物還給她后,日后,就一刀兩斷了罷。
這是一支梅花簪子,原是一對的,樣式古樸中性,男女皆可,蘇瓷眼尖,一下就認出來,她妝奩里最底下好像有一根女式的。
她有些記憶是觸發式的,她還以為那是陳氏給她買的,原來竟和這支是一對
這支簪子保存得非常好,可以看得出主人非常愛惜,日常摩挲,一層圓潤的包漿柔光,被擦拭得仔仔細細的,連縫隙最里面也沒有一絲灰塵,用一個很小的長條匣子裝了,再用絲綢小心裹了一層又一層。
蘇瓷接過這支簪子,低頭看了眼,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輕聲說“那祝福你,以后能找到一個相愛的妻子,白首相伴。”
季承檀勉強笑了笑,“好,謝謝。”
他掉頭走了,漸漸跑起來,越跑越快,隱進長長的茅草之后,再也看不見了。
蘇燕聽完全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兒,眼眶有點熱熱的,她心里罵了兩句,連忙又左顧右盼。
剛才兩人說話,她就趕緊退到一邊負責望風。
但誰知最后一次張望,她卻突然感覺身后有些不對,心里一突,蘇燕突然回頭,“嗬”
她當場嚇得三魂不附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