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憶當年,一開始氛圍還是好的,甚至隱隱有種和解的趨勢。
可問題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這兩人之間的問題,真不是一星半點,更不可能是談兩句就能徹底解開誤會的,他們也沒有誤會,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兩人處成今日這樣絕對不是偶然。
開頭只好了一陣,隨著楊重嬰責備顏氏行為不妥思想糊涂,斷斷要好好痛改前非才是,兩人就吵起來了。
吵著吵著再一次撕破了臉,在楊重嬰憤而指著顏氏大罵其冥頑不靈,賤人,他要休妻之類,爭執中顏氏被甩了一記耳光,她怨恨極了,在楊重嬰憤而起身掉頭就走之際,她伸手一扯楊重嬰后擺,楊重嬰久病體虛,一個不及防摔倒在地。
新仇舊怨,惡向膽邊生,顏氏頭腦一熱,直接抽出楊延宗給她防身的匕首楊延宗一直干的都是掉腦袋的買賣,家人很容易被卷入其中,所以早年曾各給家人一柄短匕以防身。
顏氏撲倒楊重嬰身上,沖他舊傷的位置連刺了好幾匕,被楊重嬰推翻,后者往外爬去,顏氏瘋魔一樣還要爬起追,幸好聽見爭吵撞砸的婆子丫鬟沖進門給阻止了,不然現在還不知怎么地
大銘說完,現場真的一片死寂,楊延宗頭痛欲裂,這時房門“咿呀”一聲,手術結束了
大家趕緊上前去,張辛和牟安忙拱手問安,兩人額角汗濕,一身血污的白袍還沒有來得及替換,但幸好結果是好的,張辛道“主子,夫人,治療尚算及時,傷勢已處理完畢,術后老太爺的呼吸趨向穩定。”
雖微弱,但穩了,人救活了,沒死。
但這個手術難度真的不低,失血量大,傷口密雜還多,顏氏真的下了死手戳的,專刺舊傷,幸好她沒刺心肺,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年來楊重嬰反復舊傷發作折騰得死去活來給顏氏留下極深影響的原因,她下意識就沖那里下手了。
但也幸好是這樣,那位置沒有重要臟器,不然張辛和牟安都沒轍了,兩人的技術還不到修補重要臟器的地步,現在的條件也支持不了這種大手術。
饒是如此,兩人也夠嗆,楊重嬰被割傷的腸道很多,這是兩人進行過最復雜最嚴重的腹腔手術,雖然手術成功了,但兩人心里還是有些沒底的,飛速說完,就看向蘇瓷,想和蘇瓷說說,讓她來把關后續。
蘇瓷點點頭,匆匆去了隔壁房間,換身衣服再進去,張辛牟安趕緊跟上,邊走邊快速說著。
楊延宗洗了把手臉,罩上干凈外袍進去了一趟,父親面色蒼白如紙,濃重的血腥味沖鼻極了。
這一剎,他真的有點天旋地轉。
可是再如何,這件事情終歸要解決了,怎么也得有個處理結果的。
馮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大公子,大公子,您去看看老夫人吧”
“老夫人這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她錯了,可她不想死啊,大公子您救救她啊”
是的,楊重嬰被抬走手術之前,真真的恨毒了顏氏這個毒婦,他指著顏氏恨聲道“要以國法家規處置這個毒婦”
古代有三綱五常,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前者權力絕對后者,后者是無條件服從前者的。
父親殺子,是不用償命的。
而父親告子大不孝,無需任何證據,直接出首相告就行,板上釘釘的。
君和臣,亦如此。
所謂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至于夫和妻,倒不至于殺了不用償命的地步,但亦可從中窺見一斑。
顏氏重傷其夫,不管按照國法還是家規,這都是重罪來的,最嚴重者可治死,最輕也有流刑和徒刑,重刑,不赦。
擔心傷及楊延宗顏面,不推出人前,自家私下處理,也一樣。
按楊重嬰對顏氏的恨毒,她真的死定了這回,哪怕不想楊延宗卷入丁憂困局,他也有一百種方法治死她,讓她生不如死,后悔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