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任氏在天之靈,也應會很欣慰喜悅吧
蘇瓷捂著額頭一會,楊延宗想把她放回被窩里讓她睡,蘇瓷卻輕輕搖頭“我想去拜一拜,上柱香,送他們一程。”
她聲音還有點高燒后的沙啞,楊延宗一聽眉頭皺起“去什么去”他不許她去,停棺那種陰冷的地方,豈是她現在適合去的,“回去再拜,等正經靈堂布置起來,你把身體徹底養好了再去不遲,上香我替你去就成了。”
他把她強行塞回被窩里,用厚被和斗篷捂好,冷著臉吩咐侍女和室外的阿正等人好好伺候看護,反正就是不許她下床。
侍女親兵自然齊齊應諾。
蘇瓷無奈,但也只好應了,她躺下沒一會,藥力就上來了,人沉沉睡了過去。
楊延宗坐在床畔守了她一會兒,伸手摸了摸她額頭,總算燒是徹底退了,他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下來。
只不過,也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了,等離了她出了艙房,他神色又重新冰冷下來了。
再說外頭。
內艙之外,滴水成冰,褪去所有鮮艷色澤的大官船就像蒙上了一層陰影。
而確確實實的,也是籠罩著一層的陰影。
死亡之后的陰影。
季承檀和任氏已經裝棺了,季元昊帶著他們一起回去,棺槨就停在船頭的大廳里,一廳素白,厚厚的門簾也擋不住陰寒的冷意,棺槨前的長案之下,放著一個大火盆,季子穆一身重孝,跪在棺槨前哭著燒紙,哭了幾天,聲音充血,又嘶又啞。
季元昊站在兩具棺槨之間,用手輕輕撫著,眼睛也是通紅通紅的,大悲大慟,所有東西沉甸甸地墜在心里化作徹骨恨意。
楊延宗給任氏上了一炷香,心里撇撇嘴給季承檀也上了一炷,之后再替蘇瓷又各上一炷。
短短幾天時間,季元昊面龐明顯瘦削不少,下顎骨線條顯得格外的凌厲,臉色晦暗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他恨道“坤氏坤氏”
他真恨不得此刻就將坤氏兄妹剝皮抽筋,千刀萬剮,讓這倆人死無全尸,挫骨揚灰
提及坤氏兄妹,包括楊延宗,兩人臉色都不禁陰沉如水。
只是,想達到這一目的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坤太后坤國舅早有準備。
龍陵事件,坤氏二人只推說不知。
并且坤國舅也負了些傷,同屬被傷及的官員之一。
誰也不能證明他們知道龍陵秘密,也誰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是幕后安排者。
國有國法,不是我覺得我知道空口白牙就行了的。
哪怕大家都心里有數。
下晌的時候,徐文凱登舟,先問詢了楊延宗蘇瓷的病情,之后又去了廳艙給季承檀和任氏都上了香,對季元昊道“節哀。”
只是人都死了,說再多的節哀也是蒼白無力。
徐文凱低頭,長吁一聲,揉了揉眉心,半晌道“我已經去信父親了。”
這些日子,徐文凱緊急控停局面,安置受傷受驚的文武百官,又率護軍晝夜不停設法搜救楊延宗及季元昊等失蹤的人,也是疲憊至極。
只可惜,再多的努力也挽回不了最后的結果。
站在季承檀及任氏靈前,徐文凱沉默了半晌,眉心緊蹙“可惜并不能將他們繩之於法。”
至于另外一邊的坤氏兄妹。
不得不說,僅僅只死了一個季承檀和一個任氏,這倆區區無足輕重無關大局的人物,而他們的目標楊延宗和季元昊卻毫發無傷。
廢了這么大的力氣和心思,折損這么多苦心培養的人手,坤太后坤國舅得訊龍陵失去楊季二人的蹤影,繼而一天后兩人出山而歸,是勃然大怒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坤國舅大怒“你先前是怎么說的天羅地網,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