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的,早在去年,就底下已經有人隱隱提過一句了。
那就是,聯姻
立后,立新后。
如今新年伊始,這個問題再度擺上臺面,并且迫切需要解決。
“陛下如今登基已有一年,歷新改元,這是大好事。只是,臣以為,此事不宜再拖了。”
尋常的皇帝,三年不改父道,慢慢來也不遲。
只是,季元昊一朝情況卻有些特殊。
這顧忌的是誰,馮葙沒有言明,但在座就沒有聽不懂的。
季元昊端坐上首,他盯著殿門某點,靜靜聽著。
其他的在座的人,如季元昊的老幕僚、如今的閣臣和禮部尚書凌硯和羅中墉,死忠部下唐顯州陳義渠等人,一干都是跟隨他多年的鐵桿心腹,說到這個話題,這些人卻都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或垂眸低頭,或頻頻喝茶,反正就是不發一言。
馮葙心里嘖嘖兩聲,他不是不懂這些人為什么這樣,只是在他看來,舊主母已逝,那是她沒福,陛下正當盛年,登基稱帝后還守一年不娶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要是尋常情況也就罷了,可現在卻有迫在眉睫的棘手難題啊
大局,私情,孰輕孰重
馮葙是季元昊登基后才積極靠攏過來的,因而完全沒有唐顯州等人的復雜思緒,話罷,他直接站起,拱手肅容“陛下當迎徐氏女為新后一應難題,將迎刃而解”
聯姻,歷來都是最快捷又最有效的拉攏關系手段。
徐國公府,一腳踩宗室,一腳搭北軍,乃最佳人選
馮葙敢斷言,一旦季元昊立徐氏女為后,宗室至少有一半人能即時軟化態度。
北軍就更不必說了,徐老將軍駐北疆半輩子,聲名赫赫,人人崇敬,說是北境脊梁都不為過,多少的大小將軍都是他提拔上來的,一旦立徐氏女為后,成了徐家的孫女婿,這人心一下子就拉近了。
回頭季元昊慢慢逐個召見也不遲。
所有問題,旋即應聲而解
季元昊靜靜坐著。
自馮葙等人告退之后,他就一個人靜靜獨坐在御書房內。
日頭慢慢移到中線,曬進御書房殿門內的陽光退了出去,高深偌大的殿宇變得昏暗了幾分,有小太監輕手輕腳提著兩盞長明燭和火折進來,卻被侍立在門邊的魏謹不動聲色攆了出去。
許久,季元昊站起身,步出殿門,不知不覺,去了奉先殿。
任氏的牌位就供奉在奉先殿偏殿。
因著要等他百年以后,才會跟著一并移進正殿,所以這個偏殿,目前就只有任氏一人的牌位。
簇新的神龕,內附神牌,一行金粉楷書映著蓮花寶燈和香燭,灑出柔和的光輝。
一如她的人,仿佛在端坐在那溫柔微笑。
季元昊慢慢用手輕撫過牌位和那列楷書。
登基以來,因著政治原因,他的后宮也迎進許多新人,如內閣首傅馮太師孫女的賢妃,出身東國公府王氏的淑妃,堰國公府的何昭儀,太原真州溫氏溫昭媛,林林總總,聯姻確實是一個非常簡潔有效的手段,效果立竿見影,他能這么快坐穩帝位,此舉功不可沒。
但不管如何,這后位,卻從未有人染指過的。
去年曾有人提及此事,畢竟天子守孝,以日代月,二十七天足矣。
但季元昊都一一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