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廣場,如血殘陽,季元昊剛好自御書房返回上陽宮。
他立在漢白玉臺基之上。
心有所感,抬頭。
兩個人,看不清彼此,只是此一刻,目光在半空中無形交匯,眉目間皆一片凜色。
楊國公府。
這座府邸又經過一輪又一輪擴張,占地已極其廣闊,門墻高深望不見里,護衛親兵肅容巡守一如既往。
外頭看著和從前并無任何區別,只是外書房大院卻一反先前的輕動愉悅,氣氛一夕變得極其壓抑。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書房內一輪重響之后,連楠木大書案都被暴怒之下的楊延宗一劍砍成兩截。
阿川終于回來了,帶回了蘇瓷的最新消息,蘇瓷被送進長秋宮,被安置在一處小偏殿,徐皇后安排了兩個宮女去伺候,她身邊雖守衛重重,但人安然無恙。
雖早知季元昊不會動她,但接過訊報那一刻,楊延宗還是不禁長長出了一口氣。
阿康等人已經拉出去被重打三十脊杖了。
他獨自在黑燈瞎火的書房內坐了許久,直到阿照稟李盛恩到了,他才起身出去。
楊延宗是在廂房稍間見的李盛恩,他冷冷道“季元昊已有察覺,知會所有人,按兵不動,提高警惕。”
“絕不可露出破綻為對方察覺”
所有準備已經就緒,他們本來就不需要再動作,繼續保持,以待后令
李盛恩心下一凜,立即道“是”
他和阿川對視一眼,又憂急“主子,季元昊是怎么察覺的”
“正查實。”
楊延宗掃了幾人一眼,沉聲“都別急,目前需穩,季元昊絕不敢輕舉妄動,查實之前,我等暫以不變應萬變。”
“是”
事不宜遲,李盛恩和阿川匆匆告退去了。
僅點了一盞燭火的廂房內,就剩下楊延宗。
他慢慢坐了下來,眉目一片凜色。
是的,蘇瓷出事,他固然急憂,只是此時此刻,卻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是誰,走漏了蘇瓷離都的消息
他的這個核心圈子之中,只怕是出了內鬼了。
要知道,知道他提前把蘇瓷送走的人,其實非常非常少,阿康阿照等親兵算一撥,他們是直接經手和參與的;還有,就是李盛恩等軍中一眾負責部署行動十來二十名心腹部下,他們猜也能猜到。
最后剩下的,就是伺候蘇瓷的人,還有家里幾個人,蘇家幾口,這么很少的一撮。
就這么多。
當然,其實也有可能是暗道泄露、商行泄露,車馬露了痕跡之類的外在原因。
或者剛好被對方瞎貓碰上死耗子。
但最后兩項,楊延宗一個都不信,不可能的,他幾乎馬上就斷定,必是有人走漏消息。
出內鬼了。
本來十拿九穩的,竟讓蘇瓷出了意外。
楊延宗又急又怒,但他很快強自壓下所有情緒,夜涼如水,他眉目似冰。
這個人,究竟是誰